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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华，今日本王在想，若我生在寻常百姓家，是不是也能随心所欲一把。你可真是比我幸运多了。」

说完，乔希恒沉着黑眸，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大步流星地离去。夜色深重，此刻乔希恒飘然离去的身影显得落寞寂寥。方才乔希恒那番话，是在拐弯抹角地告诉他，这个府中，只有三人的身份不会变。顾公子依旧是王爷的心头之爱，孰轻孰重，一眼了然。

身在帝王家，太多事情身不由己。烨华突然有些庆幸，他不用像王爷那般，日后受尽相思之苦。

乔希恒进屋的时候，顾青青衫白衣地躺在纱帐内，空气里飘散着迷人的檀香味。红烛摇曳，清瘦的身姿在纱帐内若隐若现。乔希恒轻手轻脚地靠近床铺，撩开纱帐，顾青原本紧闭的双眸也骤然睁开。背对着乔希恒，顾青却已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纤细的腰身被霸道地扣住，微尖的下巴被迫抬起。

乔希恒低头吻上阔别一日的红唇，口腔里散发着清香迷人的气息，顾青一头墨泼似的黑发散落在腰间，清丽的容颜被衬得越发别样风情。宽大的手掌轻抚着柔软的青丝，唾液交融分不清彼此，顾青的身子几乎软成了一汪清水，白皙俊俏的面容上透着迷人的色泽，被蹂躏得有些凄惨的红唇鲜艳欲滴，让人忍不住再斯磨一会儿。

顾青很轻，乔希恒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整个人抱进了怀里。轻吻落在秀气的柳眉，乔希恒把玩着顾青那纤长圆润的手指，「听总管说，你今日身子不适？」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乏了而已。老毛病了。」顾青乖巧地靠着乔希恒的胸膛，轻言道，「今日皇上招你入宫可有急事？」

顾青的询问不偏不倚正中靶心。乔希恒望着顾青绝丽的容颜，心尖一颤，竟连话都说不出来。还好门外传来及时的声音，「王爷，您要的夜宵厨房已经备好了。」

「拿进来吧。」乔希恒搂着顾青坐到不远处的桌边，亲了亲他的脸颊道，「你一日未进食，先吃些东西，我们再聊。」

不知为何，顾青觉得乔希恒说话有些躲闪，多少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又不愿直接戳穿，顾青勉强勾起唇角，发丝散落在脸庞，容姿绝色无双，「好。」

【第九章】

一顿夜宵吃得不冷不热，顾青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乔希恒见他胃口不佳便关心地问道，「可是东西做得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重新去弄来。」

顾青摇摇头道，「别麻烦了，厨子也要休息的。是我今天本来就胃口不佳，跟东西没有关系。」

乔希恒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也顿时没了胃口，便唤来门外站着的丫鬟，将桌子收拾干净。顾青觉察出今日乔希恒的心思有些涣散，去了一趟皇宫回来，似乎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皇上今日召你觐见，所谓何事？」

说话间，乔希恒带着薄茧的手指穿过顾青一头乌黑的青丝，「青儿。」

「嗯？」发丝微微晃动，眸光流转，顾青举手投足间尽是风姿卓越。

「皇兄，今日为我下旨赐婚了。」

乔希恒知道，他跟顾青躲不过这一劫，一旦圣旨明日在朝堂公布于众。不久之后府内便会张灯结彩，钟鼓乐之。如果此时他撒下弥天大谎，那日后便是万劫不复。再三衡量之下，乔希恒还是决定如实以告。不论顾青是何态度，他绝对不会放他离开。

屋外灯火通明，顾青一双如描似画的黑眸明亮动人，清澈的目光盯得乔希恒头皮发紧，却又无言以对。

「希恒，你还记不记得你对我的承诺？」

清脆的嗓音此刻尽显得哀婉动人。方才还波光流转的黑眸，逐渐变得黯淡无光。顾青勾勾嘴角，带刺的目光如同冰封的雪地，让人读不出曾经婉转动人的温暖。

「你说会跟我白头偕老。你可曾记得？」

乔希恒安放在方桌下的左手握拳，抬了抬眼，四目相对，与世无争的目光里透着眷恋。

「我当然记得。我从来不曾想过违背诺言。顾青，我想跟你白头偕老，这话是我真心实意的。」

在现实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成了动摇人心的辩解。顾青掠过乔希恒黑眸深处的挣扎和痛苦。心尖微微发颤，四肢百骸蔓延着莫名的冰凉彻骨。师傅曾经说过，一旦将心交了出去，便是万劫不复。

「原来乔王爷的真心实意那么廉价。」顾青不是圣人，他做不到不去怨恨乔希恒的薄情。凭什么他可以将令人肝肠寸断的话说得如此云淡风琴。一旦他有了结发妻子，那他又准备将他置于何地？

乔希恒何曾听过有人用如此刻薄的语气说话？哪个人见了他不是三跪九叩，不是阿谀奉承地讨好。顾青是唯一一个给了他难堪的人。他堂堂王爷的心意岂容他如此践踏。

「顾青。」两人确定心意以后，乔希恒极少如此声色俱厉地直呼顾青的全名，「你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

顾青微微一愣，黑眸上上下下将乔希恒打量个底朝天。唇畔笑意浅浅，眼底却是三九寒冰，本就清姿傲然的人，此刻看起来更显冷漠疏离。不着痕迹地敛去眉眼间几乎就要溢出来的忧伤，顾青稍稍起身，退后几步，双手佛袖，「王爷教训的是，我确实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

见顾青如此中规中矩的模样，乔希恒顿时慌了神，方才一怒之下口不择言的话伤到了顾青的心。那并不是他的肺腑之言，可身为皇家人的骄傲，又容不得他向顾青低头道歉。俊脸绷紧，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两人之间如履薄冰的气氛岌岌可危。

「确实是我久居王府打扰了王爷，既然王爷即将成婚，草民也不便继续打扰。明日我便会向皇上请辞回乡。多有叨扰，不甚抱歉。」

稍稍退后一步便会发现。他是皇亲国戚，而他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布衣。他们之间的本来就有着跨不去的鸿沟，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痴心妄想。生在皇家，又怎能期待那个人会对他一片深情。

「砰！」

顾青将离开的话说的如此轻巧，不禁让乔希恒勃然大怒。俊美的脸庞因愤怒而微微扭曲，往日的柔情似水，顷刻间变得狰狞骇人。乔希恒重重一掌将价值连城的玉石方桌震得一地粉碎。顾青就像是视若无睹般，毫不退让。他撩起翠绿色的袍子，腰间佩挂的玉佩叮当作响，不绝于耳。

「请王爷成全。」

「顾青，我告诉你，你休想离开我。这辈子你都不要痴心妄想离开我！」

乔希恒看着顾青的眼神，似是爱意刻骨，似是心有不甘。他贵为王爷，只要他喜欢，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唯独这婚姻大事，却轮不到他来做主。他恨，恨身在皇家却不得不肩负使命，恨那将他从此跟顾青天涯相隔的圣旨。

「何必……王爷何必不肯放手呢。」

既然你马上就要迎娶你的结发妻子，为何还要将我强留于此。你想让我亲眼看着灯笼高挂，欢笑满堂，然后你牵着其他人的手从此白头偕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