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床上病怏怏的沈明渊,改了口,“讳疾忌医?”
沈明渊不客气看回去,“左右也好不起来,还干费什么力气?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秦门主还是省了这份心吧,别在我身上浪费药材钱财了。”
门外,等候了许久没人开门的何大夫叹了口气,“那我就先退下……”
“慢着,”秦焕之快步走了过去,拉开房门,扫了一眼,“这都是些什么药?”
何大夫端了许久,手臂也不见酸痛乏力,慢悠悠解释起来,“安魂、解毒、养身的,虽然无法根治沈公子身上的病痛,但总有些缓解作用,也是好的。”
屋里面,沈明渊依然在抗议,“我说了我不喝那些,闻着就让人倒胃口,我要吃大鱼大肉,要吃火锅!”
两人对视一眼,何大夫笑着道,“若是能忌荤腥,饮食清淡,自然更好。”
“端进去,给他灌下,一滴不许浪费。”秦焕之下了命令,又叫来门外两个壮汉,“你们进来看着,如果沈公子不肯听话喝药,就把人摁住了灌药。”
然后就在屋中一侧坐下,远远瞧着其它人动作。
何大夫总算进了屋,托盘在桌面放下,碗里的药散发出苦涩的气味,凑近些闻着都让人反胃。临近的仆从,包括小贾在内的几人都忍不住掩住口鼻,或是皱起眉头。
沈明渊更是如临大敌,额冒冷汗,“不是吧……”
何大夫端起其中一碗药,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按在他手臂上,制止了动作。
秦焕之:“何大夫,你退下吧,不必亲自服侍他。”
何大夫面色僵了僵,又很快恢复温和带笑模样,只略担忧道,“秦门主既然叫我为沈公子瞧了病,我身为医者,便要对沈公子的身体负责。”
不是每个人都敢在秦焕之面前叫板,对他的命令提出异议,何大夫却是其中一个。
“何大夫,你对每个病患都如此上心的?”秦焕之有些不耐烦,“不过是喂个药,我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眼看着人要发火,何大夫不再多言,留下药碗离开了。
沈明渊依然不肯配合,活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少爷脾气上来了,怎么说都不好使。
秦焕之忽然想起,前世里他也曾劝过沈二少乖乖喝药。
那时候的小少爷染了风寒,嫌弃汤药太苦,但却不会使小性子,再苦也知道好赖,捏着鼻子便一口气喝光,而后一刻也不肯等的就往嘴里塞糖吃。
懂事又可爱,就算是弱不禁风,也不会让人觉得娇气过头。
他忍不住在每一处细节,都将眼前的沈明渊,与记忆力认识的那个相互比较。
越是比较,越是觉得困惑,仿佛重活一次,沈二少就被人掉了包,仿佛他的前世不过一场大梦。
他不明白,若是要作戏骗他,何必要作戏到这种程度。
更可怕的是,这股仿佛面对着陌生人的感觉,让心中的恨意都无法得到宣泄,总隐隐生出不对劲来。就连眼下故意做些沈明渊不喜的事,逆着人的意思来,也没什么报复的快感,倒像是欺负人。
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秦焕之来不及细想,端起药丸,朝着床边走去。
带着某种探寻,对沈明渊的,也是对自己的探究,来到人床前,“再问一遍,你喝不喝?”
沈明渊往角落里躲,恶意揣测道,“丧心病狂,我看你压根不是让人煎了草药,是毒`药吧!”
“好啊,那你就当毒`药喝吧。”
俩大汉顺着秦焕之的吩咐,也来到床边,将人给摁住了。沈明渊试着挣扎了下,发现还真动不了几分,扭过头去。
不知道怎么,脑子里就很狗血的冒出来电视剧里的某个常见片段:身怀六甲的小白花遭人嫉妒,被恶毒的后宫成员灌下堕胎药,心痛身更痛,哭喊着不要不要。
沈明渊:……
恶寒归恶寒,这么一脑补,貌似,还挺有用的,戏感一下就找到了……
就看‘恶毒配角’秦门主瞧着过不过瘾了。
怎么说呢,他先前将秦焕之打击报复的几条路都给堵住了,现在这人应该是有气没处发,非常憋屈的状态。但是憋过头了也不好,难保人不黑化的更厉害。
故意做出受不了清粥小菜,极度怕苦的样子,等于是主动给了秦门主一个‘报复’他的方式,让人心里无处可去的怒气有个出口,不至于憋坏了。
这样一来,秦门主能出出气,找回点面子,他也不至于因此受伤吃亏。
至于真正让秦焕之放下仇恨,从此释怀的对策,还得慢慢执行,不能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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