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渊站在一旁,默默催动自身灵力,试图冲破哑穴,并暗自挣扎着想从殷左圣怀中挣开,看似没多大动作,腰侧的软肉上已经被掐得生疼。
聂辛倒没傻到真将殷左圣的话当真,只是嘴角噙着些弧度,说道,“不过是断支胳膊,又有什么不敢?但断了一臂却只能见上一面未免太不公平,还请少谷主放了他的人,到时候,他是跟着我走,还是继续跟着少谷主走,得由他自己决定。”
话里话外,是仍然坚信沈明渊无法露面是被强迫的,将殷左圣默认成了与秦门主、贺洵一样的囚禁之人。
这股自信没来由地激起了殷左圣的怒气与好胜心,他冷哼一声,伸手一把握住那柄琉璃长刀,“算你有点胆量!好啊,你不是要赌吗?哈哈哈……那干脆再加点悬念,你自断一臂,我便放了他,但他会不会出来见你……也由他自行决定,他若是不愿,你这胳膊可就白断了!”
聂辛语气淡然,笑道,“少谷主在此事上无需对我用什么激将法,你提出再多条件,只要能换回明渊平安自由,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话说着,便提起手中长剑,朝着左臂挥去,剑锋未落,再次被沈明渊的佩剑堪堪挡住。
只要聂辛愿意,别说什么只凭借剑诀隔空控制的佩剑,哪怕是沈明渊亲自握着长剑挡在他面前,也是拦不住的。
聂辛瞧着那佩剑竭力阻拦着自己,像是心有所感,朝着街道四周环视半圈,深吸一口气,似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谁听一般,苦笑道,“明渊,你若真心阻拦,为何不来见我?你若当真被人困住无法现身,我又如何能为保全自己,就弃你于不顾?”
沈明渊在一旁累得汗流如瀑,衣服都贴在背心上了,急得一脚跺在殷左圣脚面,唯一不忙着掐剑诀,尚且能动的一手抓在殷左圣大腿,得哪儿掐哪儿,他手头再无其他武器,挣扎的几乎脱力。
实力的差距真是太可怖太让人绝望,他已经使劲浑身解数,殷左圣仍然面不改色,不露痕迹地将他困在怀中,还能与他摆出亲昵模样,就是不肯让聂辛提前看出破绽。
或者说,到了此时,就算聂辛看出沈明渊就是他怀中青年,只是易了容,也没多少用了。
无相看戏看得直腻歪,忍不住抱怨了句,“少谷主,你和他费这么多话干嘛,直接杀了不就得了!要是沈少爷他真……”
“闭嘴!”殷左圣瞪他一眼,“你懂什么!”
无相摸摸鼻子,退一边去不管了,心说少谷主这么逞强,等会儿人跑了还不得冲着我们这些无辜属下撒气,真倒霉。
转眼间,殷左圣已带着怀中的人两三步略至聂辛身前,提琉璃长刀将沈明渊的佩剑三两下挑飞,令其深深插入地面,无数石块迅速聚拢,散石凝结为整块巨石将剑身紧紧困住,难以拔出。
就在此时,沈明渊被逼到极点,终于将身上穴道生生冲破,一股灵力化作飓风自原地爆开,生生将周围地砖墙面都掀起一层,于风中嘶喊出声,
“——聂辛!!!”
殷左圣被充斥着霸道灵力的飓风影响,愣是后退了三步有余,手臂力道只松动了一分,便被沈明渊看准了破绽挣脱出去,讶色一闪而过,转瞬化为滔天怒火烧红了他的双目,
“沈明渊,你敢?!”
沈明渊伸手去夺聂辛的剑,殷左圣伸手欲将沈明渊夺回身边,两人却都晚了一步。
咔嚓一声,仍是周遭都吵闹不已,被风声充斥,骨头断裂的声音仍鲜明地传入沈明渊的双耳——聂辛直接扔了那长剑,一掌劈折了自己手臂,任其软软垂下。
他冲将过去,一拳砸在聂辛胸口,口不择言地怒骂出声,“你这个混蛋!!疯了吗?!”
聂辛脸色疼得惨白,仍完好的右手顺势将人搂了过来,笑得开怀,承认道,“是。”
沈明渊一把扯了脸上的易容,动作太过粗暴,指甲在脸颊留下几道泛红抓痕,“你早就认出我了,对不对?!你故意吓唬我是吗?!”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不敢冒险,怕下次就找不到你了。”聂辛抬手摸摸他的脸,软声安慰,“他说要我自断一臂,又没说必须是用刀剑砍断,不过骨折而已,我这不是还没废么?”
殷左圣站在一旁,脸色阴沉沉黑得仿佛浸了死气,双目被嫉恨染得赤红如兽,嘴角却大大咧开狰狞笑意,“真是感人至深呐……”
聂辛立刻戒备起来,将沈明渊护在怀里,像是怕他突然发疯伤到明渊,“殷少谷主,你输了。”
殷左圣眼皮一跳,似是觉得这话太过刺耳,拿小指掏了掏耳朵,看向因方才一番动作气血翻涌,脸色极差的沈明渊,“宁可得罪了我,你也要跟他走?一个根本没能力护你安全的傻子?”
飓风已经逐渐停歇,他的全部灵力都被掏空到丁点不剩,激烈的情绪平稳下来后方才感到浑身经脉根根刺痛不已,指尖力气都被抽离。
别说是跟殷左圣争执什么,回话斗嘴了,此时的沈明渊双腿发软,就连站都无法站稳了。
聂辛眼疾手快将人扶住,这一回,总算不是让沈明渊暗自腹诽的扛沙袋式的背法,他有心将人打横抱起直接离开,却只能以剩下的一只手臂抱着后背,让人坐在怀里。沈明渊揉揉太阳穴,气息不稳,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一睁眼,才觉得有两手手掌贴在他背心,将两股灵力源源不断输送进来,缓解了灵脉灵窍干涸的痛楚。
一手是聂辛的,另一手,是殷左圣的。就连这种时候殷左圣都要跟人暗自较劲争出个高下来,聂辛用一分力,他便用三分。
先是被殷左圣赌气似的灌注了超出身体承受能力的灵力,后又将全身灵力抽干殆尽,超常发挥了一把,沈明渊是连眼皮都耷拉着懒得抬起了,只盼着别折寿太多。
“少谷主,”他有气无力地低声说道,见他开口,殷左圣和聂辛二人同时侧耳向他靠近了几分,屏息等待下文,“人要言而有信,愿赌服输啊。”
殷左圣的脸色顿时更精彩了,“你嫌弃我?”
不就嘲讽了一句聂辛吗,不就没舍得立即放开你吗,居然嫌我说话不算话、觉得我输不起?!
殷左圣往地上一坐,不吭声了。
“聂大侠是因我受的伤,我不能弃之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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