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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情绪复杂,上前捋了捋沈鲤掉下的两绺碎发,道:“这两天我出远门,走之前看看你,早饭应该还没吃吧。” ?

“还没,”沈鲤掠了一眼沈越提进来的餐盒,遂问,“爷同我一起吃?”默契取代了抵触,渐渐,沈鲤越来越能能猜中沈越的想法。相较初时对沈越靠近的抗拒,沈鲤这些天倒坦然很多。因为,沈鲤发现,自己无论身心,都渴望向眼前男人靠近,与其装正人君子保持距离,倒不如坦诚面对自己的情感,此身已受重重戒律无可奈何,就不要连心都一起受罪了。

思索着,大夫已经包扎完毕,沈越打了赏,大夫便告谢退下了。沈越俯身托住沈鲤双腋,使了力支撑着他站起来。沈鲤穿了鞋,光着一只脚,一手扳着沈越肩膀,一手拄着拐杖。沈越则一手揽着沈鲤的腰,二人踱步来到桌前。其实经过半月的精细调养,沈鲤的伤口早已愈合,而今独自拄着拐杖行走是没问题的了。只是,沈鲤藏了份私心,不放过任何与沈越肌肤接触的机会,更要悉心珍藏每一份沈越不经意间流露的温存。

沈越服侍沈鲤坐下,径自从食盒里取出碗盘,摆满一桌子。沈鲤一看菜品,亮了满眼星星:水晶虾饺、菱粉马蹄糕、荷叶糯米鸡、三丝粉果、椰汁红豆糕、翡翠黄金鲜虾烧卖、脆皮蛋黄酥、瑶柱鱼皮粥……以甜品为主,全是自己心头好,看到最后,沈鲤直接笑眯了眼。其实,这当中的所有点心,没有哪样是沈鲤还没尝过的,真正让沈鲤开心的,是沈越这份用心。沈越果真是从不亏待自己人的性子,自受伤以来,直接能感受得到沈越对自己愈发的上心,平日的照顾,陆陆续续摸着自己的喜好改变餐品,而今还亲自送来一起尝。过去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对自己好,只是,那些好,或为鱼水之欢,或为狎玩戏弄,皆是目的所驱的逢场作戏。从未想过,自己像商品一样被赎走后,竟还能能得到如此相待。对于饱经沧桑的沈鲤而言,一份没有复杂动机的纯粹情谊,是何等珍贵!

突然想起什么,沈鲤发问:“爷,这些我都爱吃,但你吃得惯吗?”沈越笑笑,道:“再过几天就要回苏州了,临走前,总要尝够南越的味道吧。”沈鲤一惊:“什么?过几天就回去了?”原来,不知觉中,自己的伤竟养了这么久,久到沈越都已经把事儿基本处理完了,沈鲤为自己的缺席而感到失落。此外,进入苏州的沈府大家族,里头关系错综复杂,自己该以何面目,才能合理地置身其中?

沈越看沈鲤停了筷子陷入沉思,只当他是舍不得离开这座城池,给沈鲤碗里夹了放得远一些的虾饺跟烧卖,拍拍他肩膀,柔声问沈鲤:“在这儿呆了这么久,这两天跟老朋友告别吧?”

告别?朋友?沈鲤看了沈越一眼,苦笑,先不说自己已经改名换姓摆脱身份,就说自己蓬门为君开这一出身,自从进来就是在你死我活的勾心斗角中生存,没让人除之而后快就已经是好下场了,还指望临走能跟谁告别?想是这么想,可是不自觉的,眼前浮现一张面孔。沈鲤失笑,他又怎么样,自己在沈府临时宅邸呆了一月有余,他不可能不知道,可至今,一句话也没让人捎来。不过不得不承认的一点,他是自己在南越城不堪回首的过往中,少有的惦念。突然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问,沈鲤眼中的千回百转,沈越全收进了自己眼里。沈越清楚,沈鲤自从来了南越,就直接进了蓬门为君开,能让他如此挣扎的人,不可能是恩客,那么……

“是蓬门为君开的小倌?我替你约他出来。”

沈越一句话,说得温柔,但更温柔的,是他话里每一个字眼的着想。沈鲤心里的愁思被抽空,只剩下满心融化的甜蜜,还有一丝丝的,感恩。

沈越有毒!

从最初的畏惧,到而后为了利用的接近,到防备渐渐的卸下,到而今享受他在身边的每一个片刻。自己没敢奢求太多,沈越就已经对自己这么好。沈鲤再无暇顾及其他不好的情绪,不如怜取眼前人,再不希望辜负了任何与他同在的时光。眼睛似乎有些发酸,强忍住不露丝毫痕迹。可恨!果真有一点让沙鸥说对了:自己真受不得别人的一丁点好。过去,吃了再大的亏,受过再痛的苦,别说流泪,就连一声□□,都能忍住不吭出声。而今,正是因了这一臭毛病,才能让沈越轻而易举就做到字字直击自己要害吧。

沈越只见沈鲤锁紧了眉头,缓缓,似下了极大决心,最终才开的口:“爷,我谁也不想见。只想……在最后离开之前,带你逛逛南越……可好……”最后的‘可好’二字,似乎是沈鲤终于从梦中醒来,看清了自己身份,由邀请转为低微到尘埃里的渴求。

没想,沈越爽快答应,末了又提醒道:“你若想带着我逛,那这两天,你可得更仔细着养伤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所以,等你的伤完全好了才可以吃鱼,现在最多给你闻个香”说着,还真给沈鲤盛了一碗瑶柱鱼皮粥,鼓励道:“忍着点,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沈鲤看着沈越说得分外真挚,像被施了咒,端过粥,喝了个见底。

沈越看着沈鲤低垂着眼眸,专注地进食,温顺得像个孩子。

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早餐用完,沈越就要上路了,临行,沈鲤送沈越出门。沈越一身便捷骑装,还只是手执马鞭,端坐其上,就已是英姿飒爽,沈鲤见着满心的喜欢。就在沈越跳转马头之际,沈鲤突地发现沈越领口有些微歪斜,便上前勒住缰绳,招招手,示意沈越俯下。沈越有些诧愕,但仍乖乖照做。

虽已是四月光景,但鲤公子出门时忘了穿上外披,引章回房发现了,便赶忙携了急匆匆从房里出来,却见到眼前让她难以忘怀的场景。

合欢树下,片片飞絮随风舞。漫天飘絮中,只见沈越微微仰着脖子,任马下的人替他整理衣冠,姿态自然放松,只是远远看着,引章也能感受到,沈爷闭合的眼睑下覆盖的满满的安心。引章服侍沈越多年,眼下的温顺,是沈爷罕见的姿态。而马下的人,背对着自己,身姿单薄却挺拔,仰着头,替马上的人整理衣裳,漂亮的十指在久违的阳光下散发出熠熠光芒。

一个背影就已足够令人惊艳的,除了鲤公子,还能是谁?

沈鲤替沈越整理好衣冠,再放眼周遭巡视一遍,确认无差,又拍拍马上人两边肩膀,将肩上落的尘灰尽数掸去,才放心收回手,拍拍马儿,柔声道:“去吧,路上当心着点儿。”不知是对马的嘱咐,还是对人的叮咛。

沈越直起身子,握起沈鲤拍着马匹的手,骨节分明的手,触感却异常柔软,一如其人。本要交代的话一时抛诸脑后,出口的,却只是一句叮嘱:“我不在,更要照顾好自己。”

不过两日分别,这一句叮嘱,却让沈鲤觉得,重如千钧。

马儿不知离别情,煞风景地迈开了腿,缓缓向前走去,留沈鲤在身后,驻足、目送。

回到府里,沈鲤只觉得心里无名的空落落。久违的低沉,过去一些不好的记忆趁虚而入。那时的自己,已经经历了一些教训,但天真的年纪,怀着一颗管不住的蠢蠢欲动的心,不过三言两语的讨好,就能罔顾对方身份,让自己心甘情愿将积攒已久的私房钱尽数交出,只盼着对方能带自己离开。等了多久,记忆已然模糊,但作为惩罚的那一顿痛打,却如烙印般深刻,成了永远的梦魇。从来都活在欺骗之中,也明白要学会冷酷,可心里那簇天真的火苗,饱经风雨摧残,仍旧不愿熄灭。自己该奈他何?

引章见沈鲤垂着眼眸行走,几次都差点被低矮门槛绊倒,索性上前揽住了他的胳膊,提醒着失神的人仔细着脚下。只是没走多远,身后就有小厮喊住。“鲤公子!”

沈鲤回头,是门口守卫的下人,回过神来,平静问道:“什么事?”

“回鲤公子,是前几日来访过的张县丞,这次还携了张家小姐过来。”小厮回禀道。

沈鲤记性好,片刻便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妄想着跟沈越攀上姻亲方便徇私的县丞,几次闭门谢客就该知道死心了,这次竟然还变本加厉带了自己女儿过来,厚颜无耻到此地步的,也算让沈鲤开了眼界。不给点教训真的才是对不住这种人,沈鲤冷笑,没好气地下令:“把人请到会客厅,我接待。”

沈鲤干脆来一次狐假虎威,替沈越处理掉一件麻烦事,遂改道,走向会客厅,在正位端坐好,张县丞二人就刚好进来了。沈鲤一见,倒是有些惊讶,这个人,他认识。

当时的社会,官员上妓院找女人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但找男人,虽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勾当,但有身份地位不低的官员,为了保住名声不让对手有机可乘,往往会托人牵线,将小倌请至府中。有了这牵线人,日后若遭问罪,也可有人作证当时是再清白不过的一场交谈,遂美其名曰‘清谈’。但这牵线人也不是随意指定的,首先得有点学识,才能跟‘清谈’沾边,因而达官贵人自然不会派自家小厮去,那么谁才合适担任牵线角色呢?目标就锁定在那些挖空心思想要拍马屁,好趁机夤缘的低级官员。而张县丞,就是这样的牵线人之一,过去一直是蓬门为君开的老面孔。沈鲤——当年的百灵,就有好多次是由这张县丞引渡到达官贵人府中。

虽然而今的沈鲤铅华尽褪,布衣裹身,但心下还是难免慌乱。为保险起见,沈鲤随机应变,调整了坐姿,微躬着脊背,嘴角稍向下撇,眼神放空,眨眼间老态毕现。一旁的引章回眸瞧见,都不由得吃了一惊,更听得鲤公子拖着嗓门,哑声道:“请坐。”腔调竟与老者无异。引章虽不明白鲤公子为何突然作此伪装,但想必有他的道理,便恢复如常举止,待张县丞张小姐问候完毕落了座,自己就奉上茶去。

老话说,相由心生,这话用在张县丞身上一点儿不假,一副见机小人之态。成日不务正业,醉心于阿谀奉承、权宜之术。可惜,不惑之年已过,还仅仅混到一个八品小官,不反省个中缘故,反倒乐此不疲,真是愚蠢之极。沈鲤过去就对他反感,只是向来怒不形于色,想法都藏在心里罢了。

目光后移,却让沈鲤眼前一亮!不过这次意外并非因张县丞,而是,坐在张县丞身旁明艳动人的张家小姐。粉面含春威不露,鹅蛋脸庞上,一双含情媚眼,开阖间秋波暗送,端坐着也掩盖不住的婀娜之态。发觉沈鲤打量的眼神,姑娘似乎早已习惯,樱唇开启,贝齿微露,漾开盈盈笑意,似春风般和煦,兼有着夏雨的动人。此般花容月貌,放眼南越,也能排得上号了。沈鲤没料想,猥琐丑陋的张县丞,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儿,难怪有底气来跟沈越沈大爷攀亲。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沈鲤突然好奇,沈越若见了张小姐真人,不知还能否坚守初心,抵住诱惑?

张县丞问了好,沈鲤回应后就再没表态,正想谈点其他打破尴尬。沈鲤却适时打破沉默:“张县丞,真不巧,沈爷今天一早就出去办事了。若县丞有话交代,转告我便是,我替大人送达。”

张县丞本信心满满,自家闺女美貌无双,多少男子垂涎,想着沈越之前回绝邀约,是因为没有一睹芳颜,而今特地携了女儿前来,张县丞很有把握,沈越见了就会上钩,不料扑了个空,失落写了满脸。

沈鲤见张县丞眼里算计的光暗了下去,一股玩闹的恶意升起,便明知故问:“恕小人冒昧,不知县丞今日携了贵府内人造访寒舍,是为何故?”

本来张县丞正陷入窘境,欲打道回府,但又心有不甘,听沈鲤问起,顿时觉得希望的火苗又燃烧起来了,不怕他问错,就怕他连问都不问,遂热情答道:“沈公子有心了,这是小人闺女。这孩子认生,方才问候得声音轻了,想必公子没听着,蓉儿,再跟沈公子问声好!”

卖亲闺女能卖到亲自送上门来,也是绝了。沈鲤突然好奇,张小姐不傻,面对这样丢人现眼的爹,会有什么反应。很快,张小姐便粉墨登场,只是,张县丞口中认生的闺女,开了口,却是极不认生,只听她娓娓道来:“沈公子,小女给您请安了。今日寻上沈爷,是小女的主意。前日一见,得知沈爷喜读兵书。好巧,小女子粗略认得的几个字,正是从《孙子兵法》上习得,当时便交流了些体会,顿感相见恨晚。这些天积了疑惑,就想央求爹爹带我过来当面求教。可惜了,没料想,沈爷不在,唉……”连珠带炮一番话,却说得婉转胜过莺啼,最后一声叹气,更是缠绵悱恻,让人不心软都难。

可惜摊上的是沈鲤,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因为自己过去既是香又是玉,接着便道:“确实可惜,不过沈爷既然跟张小姐投缘,张小姐造访寒舍怎不提前派小厮告知,沈爷若接了消息,想必定会恭候小姐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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