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呵呵地笑:“很有趣的,以前老有要债的来找我们事儿,你猜得到吗,派出所还是管不了,等他们出警人家已经走了,只有张硕带着他的混子兄弟,过来帮我和我妈妈撑过腰。虽然只有一次,他心情好。那会儿刚认识没多久,也端着面子,没一见面就想搞我。哥,你说他算不算对我好的人?他算不算?”
黄煜斐一下子,彻底地愣住了,他脑袋发麻,眼前是瘦削的腰身,发抖的臀股。耳边是一种低低的喘息,伴随着不明显的哭。
他前所未有,心脏胀得要爆掉了。
我都做了什么?我想要做什么?我都提了些什么混蛋问题给他?他冷汗冒了一身,盯着手掌自问。
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发展。可是,自从那天李枳泡在水里,小心翼翼地对他坦白之后,这发展似乎就成了必然。无论怎样地告诉自己:你不在意的,你在意的话,李枳又怎么可能解脱呢?他分明是这样给自己洗脑的,可是那些有关虐待强迫的情节,却始终攥着他的思绪,甚至使他无数次想干脆把张硕揪出来处理掉算了,仅仅是让他找不到工作,断两根手指,都太轻。
这种情绪是嫉恨?是困惑?不知是什么,黄煜斐并没有因其他人而有过此类感受。就像看见心爱的完璧曾经在自己的保护之外,濒临玷污的边缘,那种拥挤在方寸之间的嫉妒,以及懊悔。他一次次试图拔开,又一次次被攥住。李枳左臂上那块狰狞的疤,附着在他心上,混着些小肚鸡肠的、抓心挠肝的想法,折腾得黄煜斐缓慢发疯,表面上平静,内心里波动。然后今天一激,就再也控制不住。
他迷茫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忘掉,快忘掉吧……小橘,你回头,你快看看我。”
李枳没有照做。他额头抵着镜面,捂着眼睛,鼻音哝哝的:“又怂了?又不敢问我了?你作为我的男人,其实是有权搞清楚的。我还是跟你好好地说明白吧,这种折磨了我几乎整个十七岁的感觉……我……我很害怕!我拼命地活着,我吊着口气,不敢去想死,可我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他咬住唇,又不笑了:“不成,我说不清,但你能懂吗,我一直很怕!没有人可以救我,也没人会爱我,更别说为我付出……虽然确实,我的伤都是自己找刀割的,我活该,可我站在镜子前流血,止不住地滴在地板上,还是割不掉它,心里就是怕极了,怕得要死……”
黄煜斐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厌恶、对世界的不满,以及对眼前这人的愧疚和爱怜,全部积累到极点。他喘着粗气掀开李枳挂在身上的衬衫,贴着他的脊背,一寸一寸地落下亲吻。越吻李枳就越抖,越抖,就吻得越绵密。
李枳僵愣着,觉得自己好比被泡在一半冰一半烫的水里,他也是心乱如麻,絮絮地说:“我知道,那几个人肯定说了什么,哥这是受刺激了。我早就看出来了……其实是不可能不介意的吧?你也认为,我曾经那么软弱可欺,毫无自尊可言……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论断,连我妈妈都这么想我。我不会回头看你的,看到你讨厌我,我会想死。”
这是什么话?这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歉疚又惶急地,黄煜斐心脏疼得快要战栗,低语道:“不是的,我只是感到迷惑。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对不——”
李枳迅速打断他:“意思是不讨厌吗。也好啊,那就接着亲啊,别道歉,也别嫌弃我,别放开我……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当时没跑成,你也不会再爱我了对吗?我还得感谢老天让我跑得快呢。”
“不是的,”黄煜斐通红着眼睛,从镜中看他,可看不清,“如果那样,我会杀了他。”
“真的?”李枳疲惫地笑,“反正,你看看我乱七八糟的人生,哈哈,就像一块石头,顺着山坡往下滚似的,我到达了今天。就很脏吗?我就不能好好活着吗?不打扰别人,别人也别来欺负我……我不知道了。”
黄煜斐没再回话,但他也没犹豫,用动作做出了回答。他知道折磨李枳的幽灵必须在今天被了断。那些亲吻,在李枳背上蔓延,漫上尾骨,漫上臀缝,最后竟停留在最惊人的地方。黄煜斐掰开他两片臀肉,完全露出掩在里面的隐秘穴口,呼着热气舔上去。嘴唇是软的,是湿的,那么温柔,又深情,却像把钝刺,刺得李枳一个劲地打着哆嗦。
“哎,你不用……”他终于不再低埋脖子,回了头,眼睛白兔一样红红的,却完全看不见自己屁股后面紧贴着的,黄煜斐的脸,“哥,那儿多脏啊,别弄那里。”
“小橘身上没有脏的地方。我现在很难过,你也很难过,所以不要拒绝我。”暖湿的气息往人腿根上打,黄煜斐说着自己的道理,并不搭理李枳的半推半就,箍着他的腰,往下稳稳地按,吻得更动情了些,舌头还往里探,但是太紧,似乎失败了。
李枳回过身去,伸着手想去碰他的发梢,若即若离的,他烫了,一个劲儿地喘。
“别,别难过,就是太奇怪了……”他失了神,不时打个颤,发出梦呓般的声音,“这种地方被这么舔,它居然会有……有快感,哪儿来的呢?跟女人一样……”
“被插进去也会有,”黄煜斐已经从铺天盖地的情绪中找回了心神,停了嘴,温度却还是留在他后面,“小橘要试试吗?”
“好,好啊,”李枳有点紧张,却还是道,“它本身就属于你,随,随时想用都可以的。”
他这模样,太笨拙,也太坦诚,黄煜斐没接话,而是从他沾着滑腻的胸脯上刮下一点发凉的精液,又把手放在他嘴边。李枳侧着脸,配合地舔了一阵,直到那几根手指被涎液混着精液润得要往下滴水,黄煜斐才收回来,食指尖抵着早已被舔湿的穴口揉弄了几下,然后便力道均匀地破开严防,插了进去。
李枳周身一震,他一晃眼,看见镜中自己难以言喻的表情,羞耻地低下了头。可是身体里的进攻还在不由分说地继续,他听见黄煜斐解释:“只用手指,不会做到最后,没有润滑膏也是可以的。小橘别紧张啦。”
不做到最后?箭在弦上,马在道前,黄先生您还真是能忍,看看过一会儿您还能不能忍得下去。李枳的心绪奇迹般放松了,抿着嘴偷偷地乐。却也没能这么得意地乐上几下,就被那种陌生的异物感激得头脑混沌——尽管只有一根手指,插在里面,按着肉壁一寸寸往里顶,顶得似乎也不深——黄煜斐对他实在是太过手下留情了,他稍一蹙眉,那人在镜中看到了,就会停止进入,留在原处帮他慢慢地扩。
可是这根温柔食指的存在感实在是出奇的强,李枳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飞到它周围,包裹着它,感觉它一丝一毫的动作与脉搏。
他忽地瞥见自己的烟盒和火机就在手边,脑子昏昏沉沉地,如获至宝,仿佛尼古丁能把他从这种酥麻酸胀的奇异感觉中捞出来。他用胳膊肘撑着桌面,努力地稳着手劲,给自己点了根烟,咬着烟嘴粗粗地喘。
当然又没记住咬破爆珠。
哪知这玩意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丝毫没有往日那种平复的作用,反而在烟雾缭绕之中,推着他泡回那种怪异的、舒适的侵入感中,一点一点地,往下昏沉。李枳不甘心,浑身燥热地吸着烟,烟灰喷在镜子上,再折回他面前,他紧闭着眼,滚烫,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晕眩了。
“你在做什么?”黄煜斐定睛瞅了几眼镜中他氤氲在白烟里的、潮红一片的脸蛋,片刻,终于开了口,声音老大的不情愿,“张开眼睛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李枳下意识地听从,糊里糊涂地睁眼看——只见镜中自己眼光迷离,脸已经焐透了,红得发艳的唇周沾着些不明液体,两排牙齿之间还夹了根点了一半的、可怜的烟头。同时后面屁股翘得老高,微颤着,都能在镜面里看见了。
他为自己这种模样感到难堪,烧眼,可他不想改变现状,便口齿不清道:“我在抽烟呀。某人说了让我难受的话,又这么搞我,我抽根烟,冷静一下。”
“不许抽,”黄煜斐跟小孩儿似的,那只闲着的手居然就伸过来把烟夺掉了,“不许冷静,专心对我。”
他把这半根烟叼到嘴里,自己倒是优哉游哉地抽上了,手上的动作也肆虐了几分,似乎是在里面探索,正急着寻找什么。
李枳扭过头,侧睨着他,轻喘着道:“哥,你就是个贼。”
黄煜斐吐出口白气,轻笑:“哦,因为我偷了小橘的烟?”
李枳身体忽然打了个颤,他也笑,声音糯糯的,温温的:“哪儿止啊……你可偷了我好多东西,但给我的,更多。最不讲理的是,你把自己弄得太好,让我没法儿离开你了,就这么晾着,想粘着你,你无论干什么,说什么,我都喜欢得不行,一点自我也剩不下。你说这是偷了我的什么呢?”
黄煜斐手上还在继续推进着,从镜中好好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惊愕,更像惊喜,然后才又俯下身去,鼻尖抵着他背上脊沟,松松地呼着湿热的气,“小橘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不是藏着掖着的人……有啥好气的,喜欢就是喜欢,我特别特别喜欢——”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忽地“啊”了一声,身子也一个激灵,紧绷起来,差点跪不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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