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他意识到，那种不太对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只因现场，少了那个混杂在密集的枪声中，依然能够保持着独特节奏的，射击的声音。
……
从什么时候起，居然可以光听枪声就辨认出二茬南瓜的呢？
似乎，从他回炉重造的那刻，就已是如此了……？
袁朗皱起眉，又缓缓点上一支烟，他想起狙击手那次出名的示范后说给选训者们的话：“一个好射手，最需要的就是稳定。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学会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完全控制自己。”
当时远远观看的自己差点儿鼓起掌来，颇有深得我心之感。
现在想想，自打认识以来，这年轻人就一直把“严格自控”当做人生守则一般在执行，即使经历了巨大的蜕变，这一点却从未变过……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从岛上回来后的那份突然越了界的欢脱与依赖，才会让自己受到惊吓措手不及……于是只忙着撇清关系……
于是他也不负厚望，迅速恢复常态，安静克制，完美自控。
……
胃部忽有不适感，袁朗在此刻才意识到，被自己一手推开的，是种多么难得的无条件信赖。
叹气。
等他回来吧，一定再好好谈谈。
感情问题或许无解，但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误会，却无论如何也得澄清。
就这么着，进行着常规训练，规划着全新的合训方案，又渡过一个忙碌的周末。
崭新的周一到来，三中队的狙击手却没回来。
反倒是早上的中层例会一结束，就又被铁路留下，招去了他办公室。
看着老大挤在一起的眉头，袁朗第一时间开启防御系笑容技能，“您还有什么吩咐？”
“一大早就收到两个通知”，铁路坐下，点烟，“都和你那二茬南瓜有关系。”
“哎？”好奇指数一颗星，是最适合此时的态度。
“其实是好消息”，大队长靠在椅背里，“上个月登岛侦查任务里，成才也算是发现了关键情报，报告交上去，上面给记了三等功。之前的升衔申请也一起批了，下个月就正式升为少尉”，看了看一本正经坐在对面的袁朗，“不过，估计等军功章和新肩章都送到基地来了，也给不到他本人手里”，刚舒展开的眉又皱起来，“同时发来的另一个通知：为了保障A大队与***师跨步队合训示范顺利进行，师侦营特申请A队外派教官常驻培训，直至合训结束为止，集团军已批了他们的申请，要求我们大力支持。人选嘛……你当然也知道的。”
呵呵，袁朗干笑，遮遮掩掩地点上一根烟。
“我也就不明白了，这南瓜是挺能干没错，但为啥这师侦营就抓着他一人不放？”铁路盯着他手下的中队长，做困惑状。
某中队长也只好跟着做不解状。
铁大懒得理他，直接继续道，“我是有些个印象，但这么多人也记不清了，只好请问你，你队里的许三多和成才，当年是不是高家那小子带出来的？”
“哦，您记性真好”，袁朗恭维道。
“我就知道”，铁队的脸就又板起来，“这事儿肯定跟你有关系！”
“咦？”这……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儿关系但主要还是高副营他自己的意愿我也只是配合一下啊……袁朗在心里说完，脸上依然维持着惊讶的表情。
“装什么糊涂！”铁路直起身来弹了弹烟灰，“跟你说过好几遍了，个人问题一定要认真对待谨慎处理，你可好，直接把麻烦扔他老连长那儿去了。现在好了吧？人成了常驻教官了，所有权归我们，使用权归人家。”
呃。
居然……无法反驳。
“这倒也罢了”，大队长一脸不爽，“到合训结束顶多也就两三个月，为各兄弟部队提供技术支持本来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但重点是成才情况不一样啊！”他瞪着袁朗，“你们俩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小高那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你家小南瓜一闹别扭，什么事儿不都得说给他老连长听？你就是不在乎自己名誉，也考虑考虑对队里的影响！”
“呃……”袁朗摸摸鼻子，“其实成才，嘴挺牢的。”
“嘴牢也架不住你这么折腾！明摆着是把自己的安抚工作丢给别人了”，铁路终于露出嫌弃的表情，“怪不得小南瓜不肯回来了……”，哼了一声，“你就小心吧，别等训练一结束，集团军就又来一纸通知，干脆把人变成师侦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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