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几日前道是恐有大事发生,便与父亲告辞,回兰陵去了。”
“什么?”筑子遥一时语塞,看来当真还是他高估了南宫御,这师兄弟之间的默契其实也不过如此。
筑子遥稍加思索,便向卓云要了一匹马,日夜兼程地往兰陵赶去。
墨烬斋。
即便作为主人的江易桁离开饶久,可这个富有诗情画意的茶馆依旧热闹未消。
此刻已是临近黄昏,筑子遥远远瞧见姬汝颜,心道他二人当真可谓“形影不离”。
只见姬汝颜几句话与客人道别,转眸看到筑子遥,正向这边走来,微微轻笑:“筑兄,许久不见。”
“边疆之战还得多谢姬兄相助,否则在下可是小命难保。”
“吾不过游山玩水之时巧遇罢了,故人一场,自然不可不顾。”姬汝颜淡淡一笑。似曾相识的一句话,不久前便在地府听到过,倏尔筑子遥感到心头好一阵难受。
姬汝颜见状,关切询问:“筑兄可是身子不适?”
“有一人,他为救我落入妖魔手中,如今生死未卜……江兄呢?现在唯有江兄可以救他。”
闻言,姬汝颜面上笑容逐渐消失,他道:“江兄已经三日未曾归来……”
筑子遥一愣,天煞的脸突然浮现眼前,莫非……莫非他们当真是一个人?
他脑中十分混乱,无数信息交错而行,筑子遥实在迷茫不已。
这时,姬汝颜却让筑子遥上楼,道是他有法子。
“还请筑兄为我护法,清香燃尽之前容不得外人打搅,倘若……香火殆尽,姬某还未归来,便不必再等。”闻言,姬汝颜点燃一柱清香,天书为之开启一条通道,是通往冥界的。
筑子遥突然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想要阻止姬汝颜,而他道:“有些事是吾躲不了的,筑兄无须过多挂念。”姬汝颜面色微微一变,仅那一瞬间又化作淡然,仿若已经看透世事更迭。
再之后,他已然消失在了原地,方才说的一番话,倒像极了遗言。
筑子遥一愣,转头看着那一抹清香,一时间发觉自己多么渺小。
冥界。
南宫御终究还是一介凡人,自当不会是天煞的对手。
一身白衣翩翩早已被鲜血染尽,却在他的脸上找不出丝毫痛苦,天煞仿若恨透了对方,看到这般淡然无味的他,猩红的眸子愈加愤怒,拎起南宫御衣襟,吼道:“你就不该存在于世!”
南宫御的嘴角始终勾勒着那抹不曾变化的完美弧度,眼神之幽深,望不见其波澜。良久,才缓缓启口:“她是你命中克星,你不加避讳便罢,甚至几次三番要将她留在身侧,这般下去,总是有朝一日你会因她而死。”
天煞直直凝视着他无谓的眸子,最终化作一道能将人粉碎的冰冷,嘲讽道:“难源的得意门生,也不过如此。”
“是吗?师兄。”
天煞眸底猩红一暗,瞳孔微微张扬,似是透过他看到了过往的朝朝暮暮,眼中划过一道无可言喻的苦涩,却也仅是转瞬即逝。突然大笑,“师弟,可悲啊!”
“这些时日的伪装,倒是难为师兄了。”发丝垂下,拂过脸颊,即便是一身血衣,却始终掩盖不住他那模糊了性别的绝世美颜,轻轻一笑甚是好看,就连身为男子的天煞都有那么一丝迟疑。
天书散发的光芒在冥界十分晃眼,吓得鬼怪们纷纷避让逃窜,天煞眸子一眯,竟是那个人来了,便放下南宫御循身消失。
后者淡淡然,但身子终究还是经不住这般折磨,晕厥过去。
姬汝颜来时便早没了天煞半个影子,轻手扶起南宫御。
墨烬斋中,清香已然烧去大半,入夜的风带着几丝凉意,筑子遥将窗合上,却瞧见一道光芒冲入房中,正是天书,伴随的还有姬汝颜和南宫御。
“南……”筑子遥来不及难过,便助姬汝颜将南宫御扶到床边,转头急切询问其状况:“姬兄,他如何?”
姬汝颜抬手为之把脉,眸底不经意间一闪,“伤他之人道行高深,我等远不及,不过好是方才时运姣好,去时只有他一人……我已为他止血,只是……”
“只是什么?”
姬汝颜轻轻叹气,“他一个活人在冥界待了许久,阳气大肆消退,身上也沾了不少阴气,恐是此番生死堪忧。”
那枉杀无辜性命之人,那一剑结束岚葭之人,那司命口中危害六界之人,现如今却为他孤身闯冥界,不惜丢了自己小命也要护他周全。
南宫御,你到底是如何一人?当真愈来叫人看不懂了。
筑子遥几次欲言又止,若大石压心,说不出一句话来。
倏尔想起天庭古籍中提到过的神物隐莲,它藏匿于冰雪覆盖的天山之顶,是滋阴补阳的绝佳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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