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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死了倒好了。他恨我。他是在报复我们,报复!你懂吗!”他的筷子敲着放火锅的桌子,“他在报复我和老爸!他是故意去卖的。老爸不是总说他丢人现眼吗?他这不就丢给他看了吗?他也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个把在他身上趴过的男人偶尔碰上我,把我当作是他。他是计划着来的。这该死的家伙。”

我淡淡地说:“而你更恨你自己,因为你仍然爱着他。你们,情同手足的兄弟。”

他的眼圈红了起来,即使大口地喝酒也不能阻止眼泪从鼻翼滚落,“胡说!我恨他。这该死的家伙,该死的家伙...”他推开酒杯,抽泣着,“魔鬼!他怎么能那样报复我!我受不了...我恨他!我恨不得杀了他...”他伏在桌上,抽动着肩膀,把痛楚的泪水掩藏在衣袖里。

我俯身摇摇他的肩膀:“泰安!别哭了!不许哭!看你醉熏熏地象个什么样子!”

这时,另一个醉得摇摇晃晃的身影跌撞到了我面前:“哟!朱夜...呃...”

“李斌!”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没有醉到需要回家睡觉,“去去去,你好回家去了。这儿没你事。”

“没、没我事?你再说一遍?”他“咚”地一声在泰安的位子旁边坐下,“就...让你对美女动手动脚,还说没我事?”他伸手抚摸泰安的发辫:“乖乖,不哭...朱夜又欺负人了。我替你教训他...”我暗叫不好。在我来得及阻拦李斌以前,泰安已经卡着他的脖子猛地把他按在旁边的墙上,盘子唏哩哗啦地撒了一地。李斌直着嗓子如被宰的公鸡一样尖叫。我奋力抓住泰安的肩膀,摇晃着他,大叫“住手,放开他”。更多的盘子掉在地上。幸好老板足够有经验,用的都是塑料盘子,伙计也足够有经验,在我付了三个人的帐以后,很快把两个喝醉的人扔了出去。

我披上外套走出去的时候,看到李斌坐在墙根,翻着白眼盯着我,见我走来,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我,僵硬着舌头说:“你...同...性...”我在他头上拍了一把:“跟你说早点回家去!”俯身背起趴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泰安,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邻居拒绝平摊电费而打破了过道灯,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黑灯瞎火的楼道里,我背着泰安气喘吁吁深一脚浅一脚地爬着楼,如同杂技演员一般熟练地避开堆在走廊里的旧自行车、破柜子、烂纸箱。泰安在我耳边喃喃地问:“到家了吗?平平?”

“马上...”我把手套含在嘴里,伸手摸索钥匙,含混地说,“...马上就到了。”

一进门我就把他扔在床上,后退半步,大口地喘气。屋里冷得象冰窟一样。他没有睁眼,拽过枕头抱在怀里蜷缩起身体满意地哼了一声。等我洗脸刷牙完毕,他已经睡得象只心满意足的小猪,即使有人强暴他大概也不会醒过来。“真是没办法!”我摇摇头,脱下他的鞋子和外套,想了想,没有动他的其他衣服,抖开一条被子裹住他。环视堆满了书的小屋,简直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容身。我只好把旧沙发上的书和资料一叠叠搬到书桌上,裹着外套缩起腿躺下。老旧的沙发又硬又冷,很多年没有贴得离它那么近了。它散发着陈年的气息,混合着无数早已压进脑海底层的记忆:春天窗外飘进来青涩树叶的芳香,梅雨季节过去后翻晒衣物遗落的樟脑丸心子的余韵,夏日地上泼了水后蒸腾起的湿而热的茵蕴,夏天...那么遥远...

“哐啷!”我从梦中惊醒,只见泰安站在床前摸索着什么,嘴里迷迷糊糊地说:“阿一,你把电灯开关挪到哪里去了!”

“喂!这儿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我冷冷地提醒他,顺手拧亮写字台的台灯。他跌坐在床头,茫然地环视周围,仿佛梦游者突然被唤醒。接着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他盯着我看了好几秒钟,蓦地伸手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不耐烦地说:“你有完没完?明明占了我的床,把我赶得连伸直身体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却一脸象给我吃了豆腐一样的表情。你什么意思?”他听了我的话,又茫然地静静坐下,手足无措中,反射性地伸手捋过额前的乱发:“我...真不好意思...有没有水?我渴得要命。冷水也行。”

看在这是他第一次说出“不好意思”这样的话的份上,我起身到厨房里提起热水瓶一摇,发现里面是空的。于是我倒了半壶水放在煤气灶上烧。火苗呼呼地蹿着,多多少少给屋里带来一点热气。泰安披着衣服,揉着眼睛,轻轻走到我身后,默默地站着。我说:“天气冷,还是喝开水好些。”他倚在门框上没有出声。

“阿一是谁?”我问,“我好象记得你没有结婚?”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现在和同事租了房子住在一起。不要那样看着我!是男同事...哦,见鬼!”他烦恼地挠挠脑袋,“我再说一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是我,泰雅是泰雅,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想什么了?”我平静地问。他一时语塞。

趁他安静下来的空儿,我伸手靠近煤气取暖。

“天好冷啊。”泰安无由头地扯了一句。我没吭声。他接着说:“出门连出租车都叫不到了吧?看来我今天回不去了。你睡在哪里呢?”我依旧没有理睬他。“今天我告诉你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特别不要在泰雅面前提起,知道吗?”我微微点头。他无趣地等了一会儿,又说:“看你,还用水壶烧水,现在出租的房子都有饮水机,你也太抠了吧?”

“这是我妈妈留下的东西。”

“哦,我差点忘了,你这种冷血动物也是妈妈生出来的。你家里好象一张照片也没挂嘛!这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住?你爸妈住在哪里呢?”

夜晚似乎一下子变得浓重,充满了记忆中的苦涩无助,深深地包裹着我,让我透不过气来。父亲,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抽象名词,外在表现仅仅是每月从外地寄来的薄薄的一张张淡绿色的汇款单,和最后那张用盖了单位章的信封寄来的有黑框的死亡通知书。母亲要具体一点。我还记得她站在窗前,篷着头,整日对着窗外的虚空,用最最恶毒污秽的语言高声攻击那个从来不曾存在过的夺走她丈夫的女人背影,和她背后悄悄抹着泪水的外婆弯曲的侧影。在我上幼儿园以前,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所有的人的父母都是这个样子的。当然,那是因为我太愚蠢太幼稚。早在我上中学以前,就最瞧不起整天伸着胳膊要大人抱要大人亲的邻居家的孩子。在我看来,那显然是不成熟的表现。而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假如某日我真的做了父亲,面对伸出双臂要我抱的孩子,我会作何反应。我不愿意去想。

现在,我已经不记得母亲的长相,应该是和我挺象的。我也不怎么想念她。只是偶尔把旧水壶擦得发亮,看到凸出的表面映出自己模糊扭曲的影子时,会不由自主地觉得,那其实是妈妈,从里面看着我。

“喂,怎么了?不说话了?”泰安推推我。

“水开了。”我简单地说,“喝水吧。”

泰安坐在床头,吹着杯子里的水,小口小口地啜着。床头灯在他的发梢打上了一层细碎的阴影。最后,他看了看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我,放下杯子说:“好冷啊!喝了热水暖和多了。你...待会儿打算睡在哪里?”

“你觉得我可以睡在哪里?”我没好气地说。

他低头揪着被套上的线头,咳嗽了一声,说:“要不和我一起睡床上吧,不过,呃...不要和我睡在一个被窝里!”

“哼,你以为我想吗?”终于确定我可以免于他的袭击。我甩下外套,抖开毯子躺进去。老旧的双人木板床发出“吱呀”一声,表示抵抗住了两个人的体重。“睡觉吧,醉鬼,”我说,“别忘了关灯。”

“哼,你以为我会象那个变态一样整夜开灯睡觉吗?恩...哦哟,你的开关在哪里?...算了,自己找也比问你强...”

“啪”地一声,房间里重归黑暗。我想我是先睡着的那个。

3月22日 下午

我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我起来的时候泰安还没醒。他把发绳拆了,披着头发,脸偏在一边,沉沉地睡着,没有了嚣张的表情和凌厉的眼神,看上去仿佛就是泰雅本人。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这个艳阳高照的早春日,仿佛也和其他我在整夜工作后,醒来时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

“见鬼!”我轻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总得和他搅在一起!”我首先打开电脑,发了个短信息给泰雅,告诉他有一些比较特殊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能见面,以后再联系。我没有叫醒泰安,自顾自地吃饭,洗洗刷刷,看书。然而时钟渐渐指向4点,他还睡在那里。

“喂!醒醒!”我用力敲床板,“太阳晒到屁股啦!”

“唔...”他翻了一个身,拉起被子盖过脸不理我。

我探身向前:“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到3,听见没有,1――2―――”

他“唰”地从床上坐起来:“烦死啦!起来啦!起来啦!”他随即皱起了眉头,揉着宿醉头疼的脑袋,又直直地倒下去。我伸手如揉搓一只懒猫般揉搓他的头发:“你好起床了吧?我有事情要出门去。你打算在这里睡到什么时候?”他没有反抗,脸埋在被子里,低低地哼着,咕哝着问我:“有什么事情啊...星期六啊...”

“有人要我去相亲。”

“...?!”他突然从被子里露出脸来,惊愕地望着我:“你...?!去...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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