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只是个孩子啊。
怔愣间腹里的恐惧散了大半,等缓过神来,他已经脱下大衣把他包起来,两手一抱,往家里走了。
怀里的重量很轻,好像风微微一吹,就要散了。
他鬼使神差地把人抱到家里,面对伤痕累累的躯体无可奈何,打电话叫了家里的私人医生。
宫叔在电话里听了大概情况,匆匆赶过来,被那满身伤痕的人吓了一跳。“怎么伤成这样?”成年人的考虑比孩子成熟得多,他一边检查做伤口清洗一边皱眉道,“一看见他就该报警的,你这样把人捡回来,他父母怎么办?”
“可能找不到父母。”他说。
宫叔的动作戛然而止。在他的清洗下,手下的某寸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露出一片又黑又硬的鳞片。
他震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背上几乎全是。”泉慵一开始也有点害怕,这会却不那么抵触了,“宫叔,能不能不报警。他会被警察带走吧。”
宫叔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碰上可能不是人的东西:“那怎么办?这是人吗?”
“不知道。但是警察知道了,肯定会把他抓走的。”
宫叔隐约捕捉到他的想法,更是整个人都没法冷静了:“你想养他?!”
他微微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吓人:“不行吗。我这里反正空着。”
泉慵其实并没觉得什么,宫叔却是一瞬间泛滥了对这个男孩的心疼。
泉慵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后来几乎没有两个人同时在家的时候,他八九岁的时候父亲在又一次跟母亲争吵后摔门而去,甫一出门就迎面装上一辆大货车,当场昏倒在血泊里,再也没有睁开眼睛。那段时间他们家一直处于很混乱的状态,而后慢慢恢复过来。一年后他母亲再嫁,嫁给了一个美国人,本想把泉慵也接过去,哪曾想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只好买了栋房子把他一个人安置在这里。
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偌大一个家,了无生趣吧。
他叹了口气,态度软下来:“等他醒了看看吧,有父母就送回去,要是……要是真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要不伤人,你想养就养着吧。”
宫叔把伤口处理了,嘱咐他有情况打电话,说会按时过来换药,便离开了。
泉慵把他抱到客房里,给人盖好被子,到冰箱取了简易的早餐,吃完拿了本书进来看。到中午的时候他出去做了顿午饭,正吃着突然听见了客房里的动静。他扔下筷子飞快跑了进去。
那小孩不小心扫了泉慵备在床头柜的水,此时正一脚踩在水里,一脚还在床上,看样子正要下来。乍一看见泉慵,又飞快缩了回去缩在角落成一团,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怕什么,我都还没怕呢。泉慵想是这么想,却似乎也真不那么怕了:“你从哪来的?”
他嘴里急急地发出一串奇异的音符,半晌卡了一下,吐出一句略带奇怪口音的中文:“……陆地?”
泉慵懵了一下:“你难不成是从海里来的?当然在地上。”
那小孩哇地一下哭出来。
“诶你哭什么——”这嚎啕大哭来得莫名其妙,泉慵从没照顾过小孩,一阵手忙脚乱,只要他靠近一点孩子就哭得更凶,他说什么回应的都只是哭声。他耐着性子哄他,过了二十分钟哭声还不停,他终于压着口气转身就走:“你哭你哭。”
门一关上,里面的哭声似乎更大了。
床上的人又哭了好一会,大概是哭累了,抽抽搭搭地歇了一会,突然门又开了,泉慵拿了个亮亮的荧光小球,远远地扔给他,口气还是不太好:“拿去。”
那球砸在床上,又变幻了一种颜色。小孩连抽泣都轻了,好奇地抓过来,又砸一下,又变一种颜色,再砸,再变……
他再迟钝,也感觉出面前这个人的善意,不再哭闹了。
泉慵见状心里念了句谢天谢地:“我给你拿饭。”他把两人的午餐都搬进来,那小孩呆了一会,才接过他手里的碗。只是愣着,没有吃。
“不会不饿吧,你都昏了多久。”
“……什么?”小孩抬了抬手里的瓷碗。
“咖喱牛肉盖浇饭,肉在上面菜在下面。”
他说话似乎有点辛苦:“怎么……用?”
“什么怎么用,吃啊。”泉慵正吃自己的,一抬眼看他把脸埋进去,“不是给你筷子了吗用筷子——”
两个人磕磕巴巴地沟通了一整个下午,泉慵告诉他这是哪里,他又是怎么发现他的,整个由来都告诉他,他却好像只听懂了怎么被捡来,对泉慵嘴里的很多名词都露出迷茫的表情。他告诉泉慵,他生活在海里,他们的祖先在古时为了躲避战乱,躲到了海边,后来海边也被战火波及,举族迁进了海里,慢慢进化出鳞片,一直生活到现在。
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泉慵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人口在海里渐渐多了,分出不同的部族,生活在不同的圈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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