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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在凝望深渊,每次惊醒都一身冷汗--深渊也在静静地看着他。若是以前的他,也许会选一条好走的路。可是那么不巧,他偏偏与万敬先重逢。

本以为只是对他体贴照顾的童年故友,直到两个月前万敬先趁着醉酒把他绑到床上。那是一个他不曾认识的万敬先:粗暴,强势,野蛮,甚至嗜血。他应该恨他,骂他变态,狠狠揍他,可是他却下意识想要逃避。

他知道,他对万敬先而言不再是普通朋友,万敬先对他有欲念,而他既不敢多想这欲念背后是什么,也不敢深想万敬先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至少在那一晚之前,每次万敬先找到他,他都觉得好像还能再坚持一段路。支撑他的不是勇敢,而是惧怕:怕彻底失去被万敬先惦记的资格。

只被人用语言调戏没什么,令蒋青维不安的是,最近有个八字眉男人天天来,一定要离服务台最近的台球桌,开了台也不认真玩,叫过酒水后就盯着他看,那目光像带着黏液似的,让他浑身难受。

老板娘男姐手里的店多,不怎么来台球室这边。今天晚上来看账,一眼认出这八字眉是李家老大的副手。这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男姐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蒋青维的话就另说了。

要问本地人哪家制衣店大师傅手艺最好,九成九都要点名百年温氏。男姐母亲的旗袍都出自温老爷子之手,她从小就认识温老爷子的独女温晓萍。如今温老爷子故去,温晓萍丧夫又病重,多年的主顾的情分还在,男姐多少要帮扶一些,更何况蒋青维也确实招人喜欢。

男姐给蒋青维安排活时是考量过的,这个台球室离他们家最近,工作也相对轻松,只是容易遇到现在这种问题。

男姐想了想,对蒋青维说,“我在林河北街新开了家网吧,你去当网管怎么样?跟现在一样,周一到周五晚上,周六周日多半天。”

蒋青维有点犹豫。当网管确实很好,网吧的消费群体对于他来说更安全。可是小学之后他碰过的电脑只有台球室里这台负责收银的,恐怕没办法立即上岗。

大半年相处下来,男姐知道他是个极周全的孩子,道,“别担心,会有人教你。你这样聪明,几天就上手了。”

男姐这家网吧走的是中高档路线,环境不错。蒋青维上手确实很快,而且偶然间发现自己在玩电脑游戏上似乎有点天分,不过他心思不在那上面。网络上的高中习题很多,他有空闲就找来做,有时也背背单词,在网吧里显得相当异类。

等他的日常重新安定下来,才想起来好几天没见过万敬先了。其实也本该如此,他们的教室不在一层楼,课程安排不一样,体育课时间也不重合,他没理由能看见他才对。然而他却未能避开“万敬先”三个字,八卦里总会有他的身影:他要与何白鹭在校庆上合奏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多少女孩子提起来时脸上带着笑心里藏着酸。

曹莹莹来找蒋青维取东西的时候像只报喜的小鸟,描绘出一幅佳偶天成的美景良辰,“何白鹭和万敬先的爸爸都是校友代表,在嘉宾席的位置挨着。白鹭说大人们都在劝万敬先去国际班,将来好一起出国。”

蒋青维安静的听,末了垂着眼附和一句“是应该多在一起。”

“青维,带去305包间。”

蒋青维把背单词的网页最小化,抬起头的瞬间心道不好,八字眉男人正玩味的看着他。

网吧到底是男姐的地方,蒋青维希望这人有点顾忌。是祸躲不过,先看看八字眉想怎样再说。

他面色平淡的起身,“先生请随我来。”

网吧光线昏暗,楼梯处反倒比较明亮。这光亮给了蒋青维些底气,任由那八字眉和另三个男人跟在后面。

305中间有八个机位,一面墙挂着大显示器,旁边两面墙边是两排沙发,另配一个小吧台和一个卫生间。这是为中小型战队准备的,对于四个人而言显然太过宽敞。蒋青维把电脑都开机给他们介绍过配置,程式化的作结,“有任何需要可以拨这个号码找服务台。”

八字眉男人在沙发上坐下,慢悠悠的开口,声音意外的柔和好听,然而说出的话却让人不舒服,“要是现在就有需要呢。”

蒋青维心觉不好,但这房间有摄像头,他赌八字眉的胆子没大到毫无顾忌的程度,一板一眼的问,“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八字眉摆了摆手,另三个男人走出房间把门带上。他轻笑起来,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别紧张,只是想同你谈笔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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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敬先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浮现温晓萍认出他来时脸上露出的笑容,她眼里的欣喜纯净得让他不安。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当年蒋庭浩的调离与万永祥有关吗?

那是去年过年时的事。万敬先的三叔喝得有点多,对万永祥说,“如果早知道蒋庭浩得的是脑癌,咱们就不用费那样多心力钱财把他从位置上挪开,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万永祥应道,“是没想到。即使他能趁着肿瘤良性时切除,以后也只能换个闲职。”

站在门后的万敬先如坠冰窟,蒋庭浩得了脑癌?他还活着吗?那蒋青维呢?!

蒋庭浩是蒋家独子,蒋青维的爷爷奶奶去世后蒋家在本市就只剩下蒋庭浩和蒋青维。温家情形类似,同样人丁寥落。万敬先费了些时间才查到蒋庭浩已于两年前去世。

蒋庭浩西调前不时的头晕恶心,被迫调离后病情加重,却被当地医院误诊大半年,拖成恶性肿瘤才转去一线城市做脑癌手术,之后靠放疗化疗只维持了十个月,第二次开刀时没挺过去。

消息到这里就断了,至少本市没人见过温晓萍和蒋青维母子。万敬先不死心的托人在蒋庭浩调去的城市查找,辗转得知蒋青维回去上过学,可是提前拿到初中毕业证后就没再去过学校。

没有蒋青维消息的每一天万敬先都在后悔。小升初那年家里把他管得很紧,他与蒋青维的联络越来越少,他甚至不记得与蒋青维最后一通电话是什么时候。

不来往是一种惯性,他的学习任务并非重到让他没有闲暇,然而他只把蒋青维放在心里,反复回忆,不断臆想,想到怀疑自己不正常也不曾试图去拨打蒋家的固话号码。而现在,那个他倒背如流的号码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他后来甚至有些不敢再去想蒋青维,那让他的心终日焦灼得疼痛。他也不敢想是否自己早早就消耗掉了与蒋青维的缘分,他们的命运轨迹其实早已交错远离。

万敬先难以形容在高中外的米粉店看见去隔壁桌收碗筷的蒋青维时是什么心情。

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和一双边上开胶的帆布鞋,动作麻利脸上还带着微末的笑容。那桌上的几个女学生红着脸叫住他说话,他停下来耐心作答。

除了那双遗传了温晓萍的柔润杏眼,蒋青维什么都变了。而万敬先几乎不忍心把眼前清瘦伶仃的少年与记忆中的蒋青维放在一起。

后来他才慢慢查到,脑癌是最费钱的癌症之一,蒋庭浩的状况又格外危急,每日基础花销都要上万。温晓萍当时救夫心切,变卖房产店面,把几乎所有积蓄都砸进去。蒋庭浩的去世令她几近崩溃,哮喘加重之外,为了照顾丈夫自己的肾炎耽误治疗,恶化成尿毒症。蒋庭浩的骨灰寄存后,他们家底已经所剩不多。温晓萍的身体无法支撑着再做成衣,只能接些换拉锁改裤脚修肥瘦的散活。这收入连维持她们母子的温饱都困难,根本无法支付她每周的三次透析和用药。

万敬先试图去揣测蒋青维这两年的生活,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该如何接连承受丧父与母亲重病,该如何咬着牙放下书包走入社会挣钱,该如何才能在两年后笑着说“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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