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下!……拜托你……然后我们再谈。”
邱宥翔大吼,强硬地扳正了他的脸与之对视,紧接着才又放软态度。而映入陈慕杉眼里的,是一对紧抿的唇和有些泛红的眼,十分难看的表情但他想自己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被邱宥翔拥在怀里,然后被强行抱进了房,过程中他没有反抗,只是埋首在对方的肩窝,嗅着属于这个人的气味,他觉得自己以后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变色龙-18
起初,他对于自己其实比较喜欢男孩这件事没什么自觉。
在正值男孩对女孩感兴趣的初中时期,他没有少参与类似的话题,大家看过的杂志与片子他都跟着看,该打的手枪照打,只是他比起女人的双峰,他高潮的重点反而是放在插入的画面上,他喜欢抽插的镜头远超过胸部。
那个时候,性爱对他来说还是未知且具有强烈吸引力的,无关画面上是男是女,他都可以借由微小的刺激达阵。
而随着年纪渐长,就读高职的他基本上与读男校一般无二,班上清一色的男孩,每堂下课男孩们最爱干的事就是跑去楼上制图科上厕所,好端端的自己教室旁边的厕所不上硬是要往上层跑,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扯的是还可以在厕所里巧遇来自别栋楼的学长,都是成群结队的。
男孩子们对于假借上厕所之名行物色妹子之实的做法心照不宣,尤其在这样僧多粥少的环境下,母猪都能赛貂蝉,只要是个女的还真就不怕没人追,然而当时的他心思却不在这种事上,即便那时他依旧跟兄弟们交换硬盘彼此鉴定品味,但是该怎么说呢?
他的重点似乎总是放在男优的阴茎上,而且特别喜欢找长得帅的男优片来看,如果初中时看片叫无知,那么随着阅片无数他的喜好也越来越鲜明,他已经明白老是盯着男优看的自己代表着什么意思。
那个人,算是他的初恋。
是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男孩时,第一个会让他脸红心跳的对象。当时的他早已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成绩好、长相好、人缘好,不论在哪里都很吃得开。而对方,不过是自己班上成绩中上,一个特别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因为喜欢打篮球,所以他下课总是往操场跑,然后再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上课。
高一上学期的校内篮球赛是他发现自己喜欢上那个人的关键,像他这样会读书,运动细胞普通的男生在班上算是少数,读高职的男孩子们比起专业课大多更喜欢体育课,而他则是为了奖学金只追求八十分的那类人。
所以那时的校内篮球赛可以说是根本不关他的事,球打得比他好的同学比比皆是,他只需要站在场边负责喊加油就算是参与了,实际上也确实就是如此,他站在场边,看着那个开朗阳光的男孩因为赢球笑,因为输球哭。
他发现自己喜欢上那个人在球场穿梭的身影,喜欢看他打球后热到只剩下一件背心在厕所前的洗手台低头冲水的模样,喜欢他上课发呆最后趴在桌上睡着的身影,喜欢他下课时跟朋友们打闹,你追我跑的场景。
后来那个人受到篮球队教练老师的赏识,进了篮球队从捡球擦球开始,但同时成绩也从中上掉到车尾。
有一天,对方拿着考试卷来问他问题,这是他们熟识起来的开始,从只是同班同学的普通朋友变成了好朋友,对方的成绩不知何时变成了他的责任,但是他甘之如饴。
一周三天,他在放学后坐在体育馆二楼的看台区边等篮球队训练结束边读书,每次段考前他都必须抽出大量的时间帮对方恶补考试范围,真的不行的时候就只好整理出一份猜题硬是让他背下来,陈慕杉知道自己的猜题很准,可是他并不愿意让对方养成投机取巧的习惯。
这样几乎形影不离的日子他们过了将近两年,那个人直到三年级上学期才正式离开篮球队,期间他看着对方从擦球到队长,从输球到打进联赛,他陪着他从挫折到成长,也为他很认真地去查体资生与体保生[注8]的不同。
陈慕杉很清楚,自己的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更多的可能是换来一场异男忘,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单恋中的自己,他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喜欢到指导对方申请体资生好考取他根本考不上的学校,喜欢到他没有顺应父母的期望去申请国外的大学。
那个人为了能继续和他同校也算是拼命读书了,哪怕在对方眼里自己是兄弟、是哥们儿、是死党,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选择了这条路。
而且就这样,一路走到了黑。
[注8] 台湾制度:
体保生:必须拥有高中甲组(HBL)前八名资格 (必须有上场纪录)
才有资格参与这个保送,并且依据教育部联招参加独立的考试,依照笔试成绩分发学校。
体资生:提出校队证明即可参加学校的独立招生,不需要有什么帐面上成绩,即使只是爱打球,请老师写证明,依然可以参加考试,在通过术科考试后,必须接受学科的审查,通过所选系所的审查,才有资格进入该大学。
如果可以重来,他宁可那个人不曾响应他的期待,情愿分开两地做一辈子的朋友,也好过他在一夜未眠的清晨独自去给对方扫墓。
他后悔让对方跟自己上同一所大学,最后悔的,是他压抑不住喜欢那个人的冲动。
那夜,他们都喝了点酒,两个人窝在他宿舍的电脑前边聊天边看电影,电影演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他望着对自己笑容灿烂的男孩,不自觉地倾身上前。
一个吻,毁掉了自己在对方心中全部的信任,毁掉了他们的友谊,也毁掉了对方的人生。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对方脸色惨白得像看见鬼般惊吓恐惧的表情,而对方剧烈的反应同样让他很受伤,但是他努力让自己笑着,笑着对那个人说这只是个玩笑,他用不着这么害怕,可是他却再也挽回不了崩塌的一切。
那时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吻就可以造成对方如此巨大的恐惧,起初他仍然试着挽救局面,发讯息道歉告诉对方真的只是玩笑,他不会再开了。
好几次他直接去对方的宿舍房间找人,换来的不是闭门羹,就是闪躲着请他离开。
好不容易在他无数次诚心诚意的道歉下,对方终于答应与他见面,但是再也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们相约的地点不是在快餐店就是在超商,仿佛只有约在公共场合对方才能安心。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半年,那时的他们就算见了面也没有话题可以聊了,他看着再也不对他笑,总是冰冷响应的那个人,告诉自己是应该要选择放弃了。
于是他找了一天将对方约出来,坐在人来人往的快餐店中,红着眼告诉他,自己确实不是开玩笑的,但是既然他这么抗拒,那么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最后,他在那个人面前删掉了他的手机号码,表示再也不会主动联系他,祝福他日后前程似锦。
回到宿舍之后,他躲进房间的浴室里大哭了一场,吓坏同寝的所有人,室友们纷纷围到浴室门前关切,要他千万不要冲动不要做傻事。
一得知他只是失恋,马上集合群众力量挞伐是哪个不长眼的贱婊子敢甩他们的资工王子,更有人冲出去买了两打罐装啤酒回来,准备义气相挺一起喝到天亮。
那天他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心死了,就这样边哭边喝地跟同寝的三位室友出柜了,看着室友们茫然不知所措的脸,他什么形象都不要了,叫骂了句:“操他妈你们怕个屁,老子才看不上你们的小鸡鸡!脱光老子都不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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