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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及我利益的部分，我当然不能告诉敌人。”

这理由钟离宇无可反驳。换做他，也不会向敌人交底。只是，他从人身上获取信息从没这么费劲过。使不出能力，武力制服也不现实。不说他们的控脑能力会制约他的行动，光亚伦使用的这个身体，就不是他能制服的。敌强我弱——忍!拿出在官场周旋的韧性，随机应变。

“请说你能说的部分。”钟离宇不卑不亢的放缓语气。

“是我说你听，还是你问我答？”

“你先说。”

“也好。”亚伦举起手中的日记本。钟离宇早就认出那是自己做的隐形笔记。他刚刚在看日记，却没带眼睛，也能看到隐形文字？

亚伦抬手，日记本化作青烟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纸张，如天书般悬挂在空中。场景也随之改变，露台消失，大地不在，他们置身茫茫宇宙。两人的中间出现一颗白云环绕的蔚蓝星球。那是蛹化人的母星，地球。

幻像，钟离宇很清楚这能力虚实结合让人难辨真假。所以也不奇怪实体日记怎会化作天书。让他在意的是，亚伦要阐述的事情竟然追溯到了地球，心中忐忑。

日记本中记录案件疑点的部分被放大到空中。

第一段：2049年，地球亚洲大陆上空出现的流星雨，在穿过大气层时陨石粉尘状解体，散落到地表。吸入这些粉尘的人畜一年之内，发生不同程度的肺自产氧现象。就此出现了新人种:自氧肺人。

幻象生动再现了这段进化史，让人如临其境。如此耗费心神的呈像，必有隐情。钟离宇屏息凝神的等待答案，生怕有听漏的地方。

亚伦也严肃起来，郑重其事的开口:“这部分，跟我没关系。”

“……”

死一般的寂静，钟离宇似乎从亚伦正经八百的脸上，看到嘲笑的意味。又被耍了，他紧抿着唇，无言的控诉，我不欣赏你的幽默。

“你写了。” 亚伦说的无辜，好似错在钟离宇。

钟离宇耐着性子，重申：“请从和你有关系的部分说起。”

“年轻人，可真没耐性。”

钟离宇蹙眉，不是不悦，而是奇怪，亚伦两次托大。他做布朗格时，也没比他大几岁。小小的疑惑，按在心底，没有言表。

场景从自氧人社会又回到寂静的太空、地球和硕大的文字。

第二段：2569年人类为了解决内战带来的损耗，政权统一成一个，名为:永和。

“这个跟我有关。但时间要往前推到2489年。”亚伦边说边欣赏钟离宇专注的神情和内心微妙的变化。

“自氧肺加速了人类探索宇宙的进度。2489年，某国的太空船在太空探险时捞到一颗带有生命体征的巨大陨石。从里面剥离出十分神奇的生命体。一个在低压空间会膨胀死亡的不明生物。于是，科研员把它放到高压空间，成功分离出活的生物，接下来就是怎么养活它，研究它。他们试了很多方法，用了很长时间让它从高压环境适应低压环境。这个过程有很多波折，应为他们发现这个不明生物能够影响靠近他的人的意识。”

“这就是控脑异能的起源！”钟离宇唏嘘自语，他就知道这份能力一定有迹可循。现在终于找到源头，可这段没被留存下来的历史，让钟离宇隐忧重重地盯着眼前的解说家。追问：“然后呢？”

“然后……”亚伦嘲讽的笑道:“越危险，越神秘的东西，越让人着魔。研究断断续续，换了好几波研究员，数十年后终于有了质的突破。他们可以和它意识沟通。这不仅是人类努力的结果，也是它求生欲望够强烈，够争气。”

自豪的情绪没有逃过钟离宇的眼睛，之前的预感慢慢被验证。看着由幻象制造的，巨大的环形玻璃罩中安静的一坨白色物体，他担忧的问：“你，就是那个太空生物？！”

“说的很勉强，你的心也在告诉我，你希望我否认。很不幸，你猜对了。”

是不幸，不管对谁都是晴天霹雳的坏消息，无数认知被颠覆。钟离宇怨自己活的太理智，太现实。从没把科幻剧中的情节拿来作参考。

亚伦冷眼旁观他被真相冲击的有些摇晃的身形。焦虑、紧张等等负面情绪使喉咙干渴的上下滑动。亚伦招手，让家政机端来水和坐椅。钟离宇接过水，一饮而尽后，但没有落座，让他继续说。

幻象定格在实验室没有变化，只剩亚伦侃侃而谈的独白。

“对于你们，控脑能力是一种罕见、危险的特异功能，但对我，那只是交流途径。原本的我，没有视觉、听觉、言语功能。我和我的同伴只能用意识沟通，靠意识感知世界。这个能力很巧的，也能用到你们身上。可跨星球，跨物种，我的意识信息和你们所想肯定不一样。人类的语种、词汇太庞杂，我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下，学会你们的语言，终于能相互了解对方的意图。你们想研究我的能力，我也需要你们为我办件事。”

“什么事？”

“看了就知道，我需要身体。我的星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同伴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喷到太空。低压环境会要了我们的命，所以我们必须抱成团，用可以舍弃的部分做成压力屏障，保护重要的核心。也就是你们日后解剖出的部分。”

“你丢了身体？”

“也不能说丢，而是不在适用当时的环境。和脑机人一样，只有大脑没有身体的我，即不安全，也无法自由活动。当然，我也可以像海马一样使用机身，但我毕竟是生物，还是更喜欢待在血肉之躯中。可惜地球生物并不适合我寄宿，甚至连我的基本饮食都难以保障，更别说适合我的身体。”

“既然无法保障饮食，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像我在太空流浪一样，我是靠同类相融维持生命。很难理解吧。我和你们不同。人吃人，被吃掉的一方不会活在吃他的人身体里，但我们可以。意识想通能让信息共享，相互啃噬掉共有信息部分，就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当然这个时间，和你们一日三餐的计算方式肯定不一样。否则我早饿死在太空。”

真是罕见的物种，顽强又奇特，钟离宇可以理解那些生物学家为它疯狂的原因。“你是集成体！”

“可以这样理解。我适应了地球环境，凑活让自己活着，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要借你们的力量，为我找到母星，可我对自己星球的位置全无概念。而你们总是打内战，严重影响太空探索进度。”

“所以，你就用能力让人类统一了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