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学做了个土电话,土电话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的八六安静了片刻,大概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好一会才说:“那不是小孩儿玩的吗?”
“……我试了试,还挺有趣儿的。”
“嗯。”
江帆的话卡在嗓子眼,差一点点就要退却了。
八六却忽然在那边问:“你要跟我打吗?”是鼓励式的问话。
八六在从前的管教中使用过太多次,江帆一听就懂。他激动得手上一使力,险些把他的土电话捏扁。
各年级因为布置考场和备考,提前下了课,江帆一早在操场角落的香樟树下等人,手里拿着一个纸杯,纸杯的尾端连着长长一根毛线,毛线那头的纸杯被放在了距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杜君棠从侧方走来时,江帆自顾自在发呆,直到感觉到土电话另一端被人拿起来,才回了神。
脸上不自觉就挂了笑,江帆垂下眼睛,脑袋往那边偏了偏,却并不直视土电话那头的人,即便他已经在梦里将那人的轮廓描摹了无数次。
这是他和八六的约定,基于彼此的信任。他从没有这么相信过任何人——不计较任何条件的。
他时常想,也许正是因为信任,他们的关系才能维系至今。
江帆无可避免地看到了八六的小腿和运动鞋。
他想起公交车上揽住自己的那只手,想起八六在情景中的威严和情景外的温和,想起八六的用语习惯和抽烟时的吐息声,这一切宛如无数块碎片被拼凑在一起,即将在他眼前成型。
连接用的毛线被绷直了。
纸杯罩在了江帆的嘴上,他思来想去,开口第一句却是:“能听到吗?”
其实他知道一定能听到,在此之前,他找了很多人来试。
江帆又将纸杯罩在耳朵上,给足了那边准备的时间。
寒风拉扯着主席台旁的红旗,杜君棠侧过脸,正对着纸杯,正对着江帆。江帆倚在香樟树上,另一只手还抄在口袋里,目光投向水泥地,脑袋顶上的发被风吹起几缕,模样很呆。
杜君棠忽然有些期待江帆要对他讲的话。
他说:“能听到。”
那边好久不吭声,杜君棠几乎以为自己的话没被传过去。
一声沉吟通过毛线传了过来,隐隐有些不真实。江帆思虑良久,才开口问:“你觉不觉得,我们离得更近了?”
杜君棠有一瞬间失神,土电话里听不出情绪,他没忍住偏头去看江帆的脸。他想知道,江帆在问这句话时,是怎样的表情。
对着杜君棠的方向,江帆垂着眼睛,纸杯遮了他半边脸,他固执地压低自己的视线,神情专注。兴许是这天太冷了,他鼻尖红红的。
那一瞬间,杜君棠突然觉得自己正被谁需要着。
月考进行了三天,等成绩又是三天,一晃一个礼拜过去,这期间谁也没提见面的事儿。或许原本杜君棠的话就是留了口子的,他光说“成绩单够漂亮”,却没明确究竟得漂亮到什么地步,这标准两个人去拉,好像怎么拉怎么暧昧。
杜君棠的讲稿刚审过,被班头支使上顶楼找复印室的老师,经过三楼时,他特意朝走廊里瞟了一眼。
办公室周围拥了一小堆人,该是成绩出来了,争着要看的。这些人多半对自己发挥都有信心,才急慌慌地想要知道结果,杜君棠不觉得江帆是爱凑这种趣儿的人,目光一扫就要收回来。
眼角堪堪捕捉到一个踌躇的身影——他果真没跟那堆人混在一起,只站在人群外围不近不远的地方,目光锁着办公室的方向,不时屈起食指,用指节蹭鼻尖。脚刚往前迈两步,又紧张兮兮地退回去,和平常张牙舞爪的样子差了太多。这么往返数次,看得杜君棠直想一脚踹他屁股上。
太折腾。
江帆终于站在原地不动了,他没往办公室里挤,站在一旁合十手掌,口中念念有词,一副为自己祈福的模样。
江帆闭上眼睛的时候太温顺,挺拔的身姿又像只小野狼。
杜君棠动了动手指,下意识想去摸兜里的香烟,以抑制一些忽然而起的旁的欲`望。
——想惹哭他,想听他不情不愿地告饶,扭动着腰身,表达他对自己全部的需要。
太阳今天难得冒出个头,金光顺着走廊的窗框斜射进来,不时被来往走动的学生切断。空气中恍惚浮动着细尘,杜君棠远远站着,捏着手中的讲稿望向江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是忍不住将目光多分点给他。
杜君棠的擅长之一就是装糊涂,此刻又觉得自己无比清醒。
或许无论江帆这次考成什么样,这场见面都很难再避免。
杜君棠将摸烟盒的手收了回来,转身刚迈步上了一层楼,走道里就爆出一声兴奋狂喜的叫声,是他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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