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君后。二皇子知道了我,他不替你挽救遮掩,反而让你兵行险招。”韩梦柳冷笑,“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你的生父。”
夏昭垂首,“父君他行事虽凌厉,此番又……瞒着我,但他是……为我好。”
“你倒挺乖。”
夏昭骄傲的脸上蒙上愧疚,“中秋那夜二皇子说你是韩平之子,我也惊了,我隐约明白了父君的真正用意。但我不得不置身事外,若我出面救你,才是害了你!”
韩梦柳不为所动,面色始终淡然,仿佛置身事外,与己无关。
“我禁足时,禁军卫中有个父君的亲信假意为二皇子办事。他们谋划在程熙大婚那日假传圣旨放你我出来,先在路上用杀手制住你我,再光明正大地前来缉拿,赶在父皇去婚宴观礼时将你我绑过去。那样,我就是不思悔改、劫狱越狱,且你是韩平之子,我更逃不了谋害父皇之嫌。程熙的婚礼遍布朝廷命官,他们忠君爱国固守礼法,比之当日中秋家宴,更容易定我的罪。而二皇子则是冷静善断,缉拿有功。”
“可实际是,”韩梦柳淡淡道,“圣上对‘韩平之子’毫不在意,亦深知此事是你等争斗的把戏,便顺水推舟看着你们折腾。圣上的确下旨让你我前去程大公子婚礼,但二皇子并不知情。他那样一闹,反而成了假传圣旨谋害太子。到时,他与丽贵妃都得完蛋。”
夏昭一脸震惊,不由地松开了攥着韩梦柳的手。
“我身在局中,我也不傻。”韩梦柳终于将目光落在夏昭脸上,神情冷漠,“你的打算,就是在杀手来袭时稍稍抵抗一下,然后受伤被擒,等着二皇子将你带到程大公子婚礼上自投罗网。是么?”
夏昭羞愧点头,脸色十分难看。
“这等阴损的谋划,想必是君后手笔,看来你禁足时侍奉的人里亦有君后亲信。但你怎知皇上真要放你我参加程大公子的婚礼?”
夏昭道:“我禁足时,太傅仍是每日授课。”
“原来如此。看来皇上此次……”韩梦柳目光幽深,“我爹没说错,皇上果真是万里挑一的英雄。”
“什么?”夏昭茫然。
韩梦柳不答,转过话头道:“被追杀时我若不出手,你的大事已成。不像现在你逃了,又好端端出现在婚礼上,二皇子计划失败,但如今肯定想明白了。幸好你逃脱并且去了婚礼,否则此时他与丽贵妃……估计他正在后怕。一场大闹无疾而终,你与君后的妙计算是毁了一半在我手里,不知君后该如何恨我。”
夏昭受不了韩梦柳毫不在意的模样,拼命示好:“我至今尚未同父君相见。但你放心,见到父君后,我会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而且从今后,”再次深情抚上韩梦柳的脸,“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拿你要挟我,更绝不会利用你!说实话,当初答应父君时,我对你确实并未……但后来我看着你被带走,又经过这三个月的禁足,再见到你,我终于明白了。”神色笃定,“我是喜欢着你、爱着你的,我心中装下了你,绝不会再做从前那样的事了。”双眸明亮,等待着韩梦柳的回应,然而韩梦柳只是随意笑了笑,便将堂堂太子殿下的告白轻飘飘翻了过去。
夏昭急了,又道:“其实即便当时你已出手,但在送你来到此处后,我照样可以出去投入二皇子网中,我依旧能胜,可你知道我为何没有那么做?”
韩梦柳抬起眼。
“我从小便是太子,从来都是旁人为我着想。当初决定在程熙婚礼上行事,我也并未觉得不妥。但当你撑着临产的身子出手救我时,我才突然明白,原来人与人相互关怀,是这样的。太傅悉心教导我多年,程熙与我亦可说是情同手足,他的终身大事、丞相府的脸面,不能被我毁了。所以即便此次我斗不倒二皇子又如何?”夏昭开心地笑了,“这些都是你让我明白的,我也觉得我似乎比从前……更成熟、更懂事了,所以我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何况我们已经有了孩子……”
“太子殿下想错了。”
韩梦柳出奇冷静,夏昭开心的笑脸不由得收回去一些。
“我救你,并非是因为关怀爱护。”韩梦柳面无表情,“我虽是个草民,但也不能忍受你与君后肆意的利用与践踏,既猜到了,自然不能让你们如愿。”
夏昭愣住,退开一点,“当真?”
韩梦柳点头。
“……你在怪我?生我的气?”夏昭再退开一点,喃喃自语片刻,又再次扑到床前,“我知道我从前错了!但那时候我脑子不清楚,尚未明白自己真心喜欢着你!现在我明白了,你原谅我一回,我绝不再犯!阿梦,你就原谅我仅此一回,好么?”
“太子殿下,你还是没有明白。”拨开夏昭的手,韩梦柳面如霜雪,“若你今日对我说‘本宫就是要利用你,就是寻你开心’,或许我还会对你留有几分敬意。”
“你……”夏昭再退开,呆呆地站着。
韩梦柳撑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坐起, “太子殿下,你道上元灯节,我为何会出现在春风楼文会?”
夏昭目光一闪。
韩梦柳身体微晃,乌黑的发披散在肩上,“当时有小道消息,称程大公子会微服前来,更有个比程大公子还要厉害的年轻人同来。”抬眼望着夏昭,“如今朝中,比程大公子还要厉害,又能结伴而来的,除了太子殿下你,还能有谁?”
夏昭晃了一下。
“其实最当初,我就是冲着你去的。”韩梦柳望着虚空讥笑,“但并非为了一睹蛟颜,更非意欲爬上你的床换取荣华富贵。而是……”目光一暗,“二十四年前,一个不小心,如今的你,便会是我。我只想看看,另一种可能是什么样子。如今你却对我说什么喜欢,岂不可笑?”
“你……不。”夏昭又退了几步,恍惚中努力找回神智,“如你所言你当恨我。可你为何要委身于我?为何要怀我的孩子?又为何要答应赴中秋夜宴?明知是虎穴你还往里跳,这究竟是为何?你所言种种与所做种种,分明心口不一!今日若不让我信服,我绝不善罢甘休!”
“呵。”韩梦柳无奈,“小昭儿放起刁来,倒也不弱。你若想听也罢,只是说来话长,倒杯水与我吧。信誓旦旦地说着怎么爱我,却连这最简单的需要都想不到,果然小昭儿是太子殿下。”
夏昭脸一红,转去桌边取水。余光望着韩梦柳如纸片单薄的身影,突有咫尺天涯之感,先前积攒的满腔热血竟一下便被抽空了。
“我四岁父亲自裁,五岁母亲病亡,与战乱中受尽苦难的孤儿唯一不同之处,就是有大笔财产,衣食无忧。”韩梦柳垂着头,幽深的目光望入杯中水影,“我刚会走路时就随父亲学武,父亲常说要我同他一样,以这个天下为己任。我那时不知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记得很清。后来有一日,周围激战许久,父亲浑身血污,提着战刀喘着粗气对我说,这个天下他输了,他已无面目再活下去,也不需要我同他一样了。”
夏昭怔愣地站着。
“我与母亲隐居他乡,母亲日日忧思,终究只撑了一年。临终前她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并叫我别再练韩家武功,忘了自己是谁。那时我不明白,他们都让我珍惜性命,可为何他们对自己的命却如此大方?我更不明白,夫妻感情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让人说病就病,说死即死。”
韩梦柳语气始终平淡,夏昭不敢想,此时的他心中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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