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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歉的话语刚出口,凤齐便打断了他这句话:“不用说。”

不用说。是因为两人之间不需要说这句话,还是因为,即使说了他也不会再相信?

凤齐似乎并不在意,他将一旁的油灯拨亮后,笑着问谢琤:“渴了吧,要不要喝口水。”等对方点头后,他小心地扶起谢琤的上半身,让对方靠在自己怀中,然后取过茶碗。

喝够了水,谢琤又有点困意,凤齐将他平缓地放回床铺之后,眼底浮现一层水汽,眼皮开始打架。明明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了,还犹记着拉住对方的袖子不放。他嗓音里带着困顿,却不忘说一句:“睡床上,别趴着。”

凤齐顿了一顿,看着谢琤安然入睡的脸庞,脸上浮现出难以形容的表情,像被折磨了很久的囚犯,忽然判决了死刑,说不出是解脱多一些还是绝望多一些。修长的指尖摸上腰间,然后解开束住层层宽衣的腰带,绣满繁复银丝的外套随之落地。

他掀开厚厚的棉被,躺进了谢琤的身边,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紧紧地贴在一起。

披发的道士已进入沉眠,烛光下的脸颊不再是当日的惨淡,在鸦黑长发的映衬下,反而显得莹白。淡粉色的唇瓣因为刚喝过水,透露出湿润的光泽,诱人采颉。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道士看不到的时候,凤齐卸下脸上的笑容。他用手指卷着谢琤的散发,一圈又一圈,凑近鼻端,细细嗅了一回,只闻到了熟悉的药香。他小声地呢喃,许下承诺,没有人听得到,却无比认真。

叶嘤掀开帘子进帐篷的时候,凤齐正在给谢琤换药。方醒听到去凤师叔那,找了个借口便遁了,满心的不乐意,他觉得不笑的凤师叔可怕,可是见到了在谢琤面前笑得温柔和善的凤师叔,好像更可怕了。

叶嘤有时候会想,答应谢琤的交易是不是错了,看到现在的凤齐,就如同看到那时候的自己,想要拉他一把,想要推他入深渊。矛盾的想法反复在心中浮现,又一次次被按下。看到凤齐痛苦的表情,叶嘤的心里,偶尔会生出快意。这种快意源自于对他自己无能的怨恨,他将这种感情卑鄙地投影在凤齐身上,通过对凤齐的冷眼旁观来折磨自己,又慰藉自己。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未来的十年里,这样的痛苦一再的反复,一再的加深,甚至到了他再也无法面对的程度。

有点亏欠这个师弟啊……叶嘤看着凤齐走出帐篷,无所谓地想着,然后坐在谢琤身边,随意地看了眼谢琤的气色:“真想把你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能恢复地那么快……”

谢琤没有说话,也没有将叶嘤的话放在心上。

叶嘤难得良心发现,捻起床边果盘里的苹果,用小刀熟练地削皮,一边开口问谢琤:“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对凤齐很不公平?”

这句话是替凤齐问,何尝又不是替自己问呢,只不过就算谢琤给了答案,也不是他所需要的。不管怎样的回答,只有从他想问的人口中说出,才有意义。

“叶嘤,世间本来就没有公平。”谢琤看着那串苹果皮越来越长,“我们都在寻求公平,到头来,所谓的公平,无非是自我满足而已。”

“说的也是。”苹果削完,叶嘤送进自己口中,咔擦一声,汁水溢出。“你总有一天,会为你的自私而付出代价。”

“这是我欠他的,一定要还。”谢琤伸出左腕,看着上面悉心缠好白绫带,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你不欠他呢…你会怎么做?你会为了他放弃你现在的所有,放弃你最大的追求?”

难得的,谢琤犹豫了一下,不复之前的决然:“我也不知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枕头边放着的问心,那是他毕生的追求,不灭的梦想,能有什么感情,比这还重要?

有些事,本就只有真正发生了才会明白,最重要的是什么,真正放不下的,又是什么。叶嘤也不再多言,只是说了一句:“我会继续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你好好休养身体。”

仿佛一直在外面守着,叶嘤刚走,凤齐便跟着进了帐篷。他没有问两人之间说了些什么,直接捧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汤喂给谢琤。

药里加了很多甘草,不算苦,谢琤由着凤齐一勺一勺,将黑漆漆的药汤送入口中。

昏倒前那个愤怒的,不甘的凤齐就像是一场梦。再醒来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还是那个温柔少言,事事贴心的青年。谢琤盯着凤齐的笑容,看不穿。

凤齐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疑惑地问:“我脸上沾了药渣还是锅灰?怎么一直盯着看。”

谢琤闻言,抬手摸上他的左颊,用拇指轻轻地擦拭着那不存在的污渍,笑着回答:“我帮你擦掉。”

如果这个笑容是假的,那就让它变成真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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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天有点卡文,咳咳,感情戏苦手啊(只有动作片在行……包括爱情动作片

其实故事快接近尾声了,从一开始就是想写狗血文,这样想想,也算是善始善终?XDDDDDDD

第42章 下

谢琤被凤齐栓在了床上,几乎半个月不让下地。身上的伤口好了大半,就连左掌也逐渐恢复了知觉和掌控——他趁着凤齐不注意,偷偷下床试过剑,欣慰地发现提剑舞一套太虚剑法不成问题,顺便还去看望了一下大白。

大白腹部的箭伤已好,却因为蹄子折了,迟迟无法痊愈。这在战场上再常见不过,骨折的马很难再奔跑起来,通常的处理方式都是直接杀了取肉,再换一匹能跑的战马。大白是谢琤的坐骑,无人敢动。也有人探望谢琤的时候提过送他一匹好马,谢琤婉拒了对方。

“大白没事。”他看着自己的左腕,那里戴着一串老旧的黄檀佛珠,恰恰遮住了手腕间那道狰狞的缝线。

凤齐为了调理谢琤的身体,把能用敢用的丹药用了个遍,谢琤则是凤齐递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全然没有“是药三分毒”的顾及。

叶嘤偶尔来看他,回去的时候总能顺点药丸什么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拿回去给徒弟当糖豆嚼嚼也不错,补气益身。

直到那天下午,东昆仑的雪下得特别急,大片大片的雪花将叶嘤的黑发几乎完全覆盖,恍如白头。他一边拂去肩头的积雪,一边向坐在床边谢琤抱怨这场雪来得有多不合时宜。

“我的信鸽差点被这场风雪给冻死。”叶嘤坐在炭盆面前,伸出双手,翻来覆去地烘烤着,直到僵硬的手指恢复柔软。

谢琤放下手中的道德经,将面前的热茶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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