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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卓知道赵临现在还在情绪上，他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能边拍他的背部边听他说完。

“呜……这里才只有一个房间……而且还没有冰箱没有空调……什么都没有……呜……我刚刚想帮你做早餐可是这儿什么都没有……呜……你肯定在这儿吃了四年难吃的饭堂……”赵临说话的时间，心情已经慢慢平稳下来了，却无奈哭太久了，还打了个哭嗝。操……太丢脸了。

崔卓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只好笑着说：“饭堂也没那么难吃的啊……而且我这里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有个电饭煲，还有电磁炉，和黄老师合买的，就放在他房间。平时黄老师也会做饭，所以不是四年都吃饭堂这么惨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个。”赵临板着脸说，假装刚才哭到打嗝的那人不是他。

“临临，我没生过你的气。那件事情不是你的错。”

“是我爸妈不分青红皂白，是他们的错，也是我的错。”赵临闷闷地说，“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啊，就算那件事真的是我的错，我还是要厚着脸皮跟你一起。”

“好的，一切都听老大的。”崔卓故意逗他，才又继续说：“其实刚离开那会，我也在心里怨你爸妈。虽然理解他们是因为担心你，但我不是圣人，没现在面对你时那么大度。”

“那就不原谅他们。”赵临的头在他怀里拱了拱，继续说：“我才不要你为了我做圣人。”

其实何谈原不原谅呢？崔卓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当时那事，校长和主任们说是会调查清楚，不会随便委屈他，最后决定调查结果的是在他在网上挂出的租房信息，上面清楚写着他的性取向。当时挂在豆瓣小组里其实没有写他的名字，但地址和联系方式对得上，他也没有打算辩解。

和学生关系好，被学生告白都不是什么大错，但再加上“同性恋”，便成了百口莫辩的罪名。这么多巧合？谁信啊？

事后他也反思过，也许，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不会把握和学生的距离。之前要到G市教学时，他爸妈告诉他：“教学过程中最难的，就是如何和学生相处。”他在和学生关系变好，的过程中，忘记了自己作为老师的身份。陪学生在网吧打游戏，帮他请假，帮他隐瞒打架的事情……全都不是一个正常老师该做的。

“嗯，那你男朋友就只能这么小气了。”崔卓揉了揉他的头发又说，“但你得理解他们，他们除了行为过激了些，没有对不起你。”

赵临对着他，总是笑嘻嘻的样子，比以前更成熟，又更可爱了些，他没想到原来赵临一直没把这件事放下。

“知道了。”赵临乖乖点头。

“你来这儿当志愿者，是不是就因为不想回家？”崔卓之前就想问赵临这小子怎么会想到来当志愿者，现在一说起这个话题，才想清楚。

“就……凑巧嘛……”赵临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赶紧转移话题：“哥，那你怎么到S市这边来了？我怎么记得你家在C市啊？”

“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说过一次，我就记住了。”赵临回答道。其实高考填志愿时，他还想过填C市的大学，但因为那个城市只有一所大学，招生名额太少，他才放弃了。之后他还跟东子几个人一起去C市毕业旅游，可是一个城市还是太大了，他没有找到过崔老师，一直都没有。

“哥，你还没说怎么来的S市呢？”

“想听？”

“嗯。”

崔卓因为工作未满一年，还未转正定级，属于试用期内，校方在解除劳动合同方面没什么麻烦，但对于崔卓来说，那是他非常奔波的一年。他必须回他读研的大学重新改派报到证，但学校需要新单位的接收函。这意味着，他不能有空窗期，得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份新的工作。

虽然校方和学生家长都没有权利要求他搬离现在的住处，但种种原因叠加，他退掉了原来的房子，转租，找房，找工作……而他的离职记录，让求职之路漫长又无奈。考试和面试的日程安排得很满，坐着地铁到处跑，永远都困在离职记录里。“未能正确处理和学生之间的关系”写在人事档案上，任何人看了都会知道意思是“和学生有不正当关系”，这就像是设了结界的幻境，绕不开，出不来。

当时是怎么熬过去的？应该是艰难的吧，但现在回想起来，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G市西城区实验中学面试完，他们学校需要老师派遣到S市寨顶镇中学支教五年，刚好就来了。”崔卓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是真的已经不在意了。

“辛苦吗？”赵临小心翼翼地问。

“投简历，参加考试，面试，这些不都是必经之路吗？”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到穷山僻壤的心理准备，亲眼见到这个简单却整洁的小学校，体验到这儿朴实的民风后，还有点小惊喜。崔卓心里没有太多抱怨，坦然又踏实地接受了这里的安排。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不辛苦，真的。”崔卓只好再次认真地跟他保证了一次，又问他：“说起来回去之后你也快要投入找工作大军了吧。”

“唉，我还没想好。”赵临读的是计算机专业，以后说好听点是程序员，实际上就是码农。同专业的师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发朋友圈劝大家，为了身体健康，写代码也别去投身互联网行业，这频率比女孩子的大姨妈还要准时。

“没事，慢慢来。”

“哥，那你明年回G市吗？”赵临问。

“嗯。”崔卓猜到赵临在考虑什么，又补了一句，“别被我影响。你自己喜欢最重要。”

赵临点头，心里却觉得已经和崔卓分开了这么久，再过几个星期又要跟他异地将近一年，毕业后能选择的话还是想要跟崔卓在一起。崔卓说他喜欢最重要，他还不知道什么样的工作是他喜欢的，但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他舍不得。

“支教结束之后，你们团队会有什么安排吗？”崔卓又问。

“啊？好像就是统一搭大巴回去，之后就是自己安排时间了。”赵临一想到要离开崔卓，心情就会立刻变低落。

“要不要跟我一起？”

“啊？”

“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崔卓以为赵临没有理解他的话，又问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