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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竹山庄守卫森严,站岗放哨的弟子三五步便有一个。司空骞暗中嗤笑一声,愈发觉得他们是做贼心虚。他虽因功法反噬常常不得清醒,但修为并未因此作废,反倒比未被反噬时更高一些。屏息静气,避过那些弟子,并不是难事。

主院不难找。司空骞攀上院墙,观察四周,发现暗卫布了不少,只是境界有限,他发现了他们,他们却没有发现他,至多只察觉些许不可名状的异样罢了。他轻手轻脚落进院子,房门口也有人,他捂住那人口鼻,一记手刀敲晕,尔后推门而入。

他点起灯,将刀往桌上一放,朝着似有些惊惶的林道初微微一笑,“林世叔,好久不见。”

“你不是……死了吗?”年迈的、迟缓的、震惊的语调。借着微弱火光,司空骞才发现林道初的脸色很不好,暗沉沉的,整张面皮都皱着,寻常修行者,没个一百来岁,老不至如此。可据他所知,林道初比母亲还小一岁,今年应当不到六十。

“谁说我死了?”

林道初闭口不言。

司空骞从怀中掏出那本名为“封灵之术”的薄册,又将最重要的那封信件摊开,沉声道:“有人说,当年我家灭门,是您觊觎我们家的铸器之术。小侄实在不愿旁人这样冤枉世叔,故连夜赶来求证。”他说完这句话,却见林道初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那本《封灵之术》,口中喃喃,“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林道初干笑一声,将目光移开,道:“你家的事,我深感遗憾,但说觊觎什么铸器之术,那却是无稽之谈。”

司空骞盯着他,“那当年林锦秋为何会出现我家?”

提到林锦秋,林道初眼睛一鼓,嘴唇抽搐似地颤抖起来,整张脸都扭曲了,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

“有人曾经跟我说,林锦秋和金缕殿来往密切,我家的事与续竹山庄无关,我信了。我不愿怀疑续竹山庄……倒不是因为世叔您,而是因为我娘为这个地方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即便到此刻,我也是不愿意怀疑的。您若有什么想说的,大可以说,说给我听,让我相信您与当年的事无关。”

林道初自从司空骞嘴里听到林锦秋这个名字起,便显得失魂落魄,完全没将司空骞后面说的那段话听到耳朵里。他嘶声道:“你怎么会知道锦秋去了你家?定是姓沈的卖了我,我质问他,他竟还大言不惭地说许是你从金缕殿得到的消息。可笑!可笑!可怜我秋儿,风华正茂的年纪啊!当日我特意叮嘱金缕殿,活着的一只虫子都别放过,偏偏你那时竟不在家,后来又怎么也找不到,待得到消息,又搞出来个折枝教。沈寄傲说他已帮我们摘开当年那件事的关系,叫我不要自寻死路,果然是诓我呢!金缕殿只是我们的一柄刀,知道续竹山庄参与其中的只有沈寄傲,只有他——”

那柄刀,是裘霜质一开始练刀法时,在一个铁匠铺里买的。特别粗糙,特别笨重。此次出来,他带着这柄许久不用的旧刀,本是为了死后能葬在一处。而那柄刀,此刻捅进了林道初的腹部。滚烫鲜红的血液染红雪白亵衣与床单,溅到司空骞身上与面上,他眼都没眨一下。林道初呕出腥臭的血水,竟哈哈大笑起来。他手舞足蹈,像是疯了,叫道:“我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我早猜到了!贤侄啊——”

司空骞面无表情,将刀抽出,又捅进去。

林道初癫狂地笑着,“我死也值了!只是可惜,可惜不能见到从我手里炼出的神兵扬名江湖之日。贤侄啊,不怪我,当初我只是稍动心念,真正做行动计划的是沈寄傲啊!沈府的那位公子,江湖上颇负盛名的神医。”黑红的血水从他嘴边不断溢出,他咳着,笑着,喘息着,仍在不断地急促说着话,“姓沈的不是好人啊!当初你与孟容光一战,我略有耳闻,去跟他打听,他说你死了,孟容光却被他救活了。”

司空骞搅动刀的手猛然一顿,“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她在哪儿,你允我一诺,放过我的夏儿。你已经杀了锦秋,杀了我,淳夏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他是无辜的——”

司空骞咬牙切齿,“她在哪?”

血浸透了被褥,屋外有暗卫敲门询问情况,林道初的嗓音虚弱了下来,但不依不饶道:“你答应我,别伤夏儿。我知道你还是有着君子的骨头,跟你爹一个德行,所以我要你一诺。”

司空骞握紧了刀柄,浑身紧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几个字:“好,我答应你。”

林道初大口喘着气,发出古怪的笑声,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司空骞凑过去,听到三个字,“……素灵馆。”

他的头皮骤然炸开。

暗卫在门外告罪一声,推门而入,见到屋内场景,连忙大喝,并朝同伴发信号。司空骞只觉得胸腔几欲爆裂,他抽出刀,回身指着暗卫,冷声说:“让开!”

几人往门前一堵,也都被此景骇得有些失声。司空骞往前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出了房间,站在庭院,雨停了,云也散了,月光清冷冷一照,有人认出了他,惊呼一声“司空骞!折枝教司空骞!”竟未战先怯。

他们当然认得他,当年他高调来这儿下了战书,用一种不容许林锦秋拒绝的姿态。他那时候就试探过林道初了,可他那时候的反应天衣无缝。可能那会儿他还不相信林锦秋真的会死在司空骞手上。所谓正派任由天魔残卷四处可见,只因为真正有天赋的人太少太少,而真正见过那样残忍与强大的人也太少太少。

司空骞抬手抹掉脸颊上腥臭的血迹,淡漠地想,林道初应当早就疯了,才会如此轻易把事实和盘托出。他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瞬间的遗憾,让他死得太快太简单了。他有无数手段可以折磨他,但他没有时间了。司空骞感到绝望,也许他最多再杀一个孟容光,而那最大的凶手,一切的源头——沈寄傲,他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他现下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他没想到他连孟容光都杀不了。

续竹山庄这批暗卫太不称职,在他手下死了几个,剩下的便自顾保命,逃了开来。司空骞没心情追,心跳又重又急,催促他去找寻了许久的敌人复仇。他还有一线理智尚存,知道自己被认了出来,又有人从他手下逃脱,不久后续竹山庄必然会追捕他,甚至很可能带上华景盟的人。他不能连累整个折枝教,他得让小隽和霜质新火他们赶紧走。

夜风湿漉漉地拂过他的脸颊,他一路狂奔,呼吸声粗重得像头暴怒的猛兽,刀尖偶尔划擦过地面,尖锐声响刺破夜空。

他站在素灵馆门前时,刚过丑时。更夫刚敲过四更的锣,整个含清城还在酣睡的平静里。即使是在青黎,修行者也并不占人口的大多数。每一郡一城,都充斥着大量的平凡人,他们过着普通而宁静的生活。华景盟约的存在,就是为了保障普通人不被修行者作践,每一个加入华景盟的门派,都要承担保卫平民的责任。也许刚刚敲锣的更夫就是续竹山庄的人。但修行者与修行者的斗争不在华景盟约的约束范围内。所以他的亲人惨死,却无处伸冤。

素灵馆的门还是紧闭的,司空骞耳鸣目眩,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温灵隽的声音,快活地、兴奋地、激动地笑声。他摇了摇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撑起清明理智,抬脚踹开素灵馆的门,率先走到那间还亮着火的屋。屋里头,裘霜质坐在床上,赤裸着上身,上面纵横交错着无数伤口,洛生尘正帮他细致抹药,床边放了一大卷白布,床前放了个木盆,里面已经盛满了浓郁腥臭的液体。邰新火在一旁抱剑看着,手指抓紧了衣服,眉目间满是不忍。司空骞推开门,三人齐齐看向他,裘霜质面目全非的半张脸已被白布裹了又裹,此刻露出的另半张脸艰难羞赧地朝司空骞笑了笑。邰新火微微行礼,而后拿了块热毛巾,上前一步想递给他,关切问道:“事情还顺利吗?”司空骞挡开她,三两步冲上前抓住洛生尘的纤细手腕,冷声一字一字地问道:“孟容光在哪?”

“你怎么知道……”洛生尘痛呼一声,没挣开司空骞的铁钳般的手掌,她不快地瞪了他一眼,说:“后院。你找她做什么……”她话音未落,司空骞就松开她,霍然转身便走。

邰新火脱口叫道:“教主——”

洛生尘悚然一惊,脸色骤然惨白,“你叫他什么?他不姓赵对不对?他是司空骞!”她当即起身,惊慌失措地追了出去。

到了后院,司空骞才意识到敲门前听到的笑声不是错觉。这个时辰,温灵隽没睡觉,反倒精神抖擞,在别人的指点下比划着剑招,情绪昂扬,笑着跟她说:“我是不是有点天赋?”一身淡青色衣裙的孟容光神色冷淡地微一颔首,他便笑得更开心了,直到有招动作是回身一刺,他回过身看见了司空骞,一脸惊喜道:“你回来啦!”

司空骞却没有看他,抬起刀,直指孟容光。两人相对而视,司空骞一身杀意,孟容光愣了愣,轻轻后退了一步。司空骞迅速逼上前,双手举刀,想把她那颗脑袋整个削下来!这时,温灵隽却忽然横插进来,挡在孟容光身前,急促而慌乱地说:“等等,怎么突然……”

司空骞收劲,握紧了刀柄,寒声问:“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洛医师的姐姐呀。”

他摇了摇头,“她是孟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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