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闷声啃肉,不再言语。
易见他爱答不理,不再说话,专注吃他的烤肉。吃饱后,把嘴一抹,抬头,见身旁那人还在细细啃骨头。骨头上的一点肉啊筋啊,这人都要啃干净,仿佛鹿腿是他不常有的食物。
西山洞的人们以斑鹿和兔子为主食,有时也会狩猎大象,大家都吃得不错,肉类不匮乏。易没挨过饿,平日里还常能吃到女子们采集的果子,禽蛋,抓的鲩鱼和鲤鱼,食物相当丰富。
易填饱肚子,找个平坦些的地面,他四仰八叉躺下,他扭动肩膀,蹭蹭背,脸露惬意之情。
洞穴内火光通明,易的上半身在火光照耀下,他拿出折断的朱矛,摆弄起来。他想把断成两截的朱矛拼合,可是折断的东西,是没办法自己接上的。除非用木头和绳索把断裂的地方捆上,但即使这样,也不堪用了。易脑中浮现自己被朱矛崖吊在洞穴峭壁上的情景,他以前因惹恼对方被吊过,心中戚戚。
辰守在洞穴入口,偶尔回头瞥下躺在洞中的易,每次回头,都看见他在摆动那根断矛。辰心事重重,他不理解易的无虑,这人一点也没将在野外过夜这事放在心上。辰曾经在黑夜里独处荒野,遭遇到豹子,险些没活下来。
辰守上许久洞口,回去换易,易骨碌爬起身,说道:“刚刚有狼叫声,还有野猪和鹿的声音,现在都没有了。”原来他也在留心洞外的情况,还以为他只顾玩弄那根断矛。
“虎豹和熊可能就在附近,你别睡。”易执住断矛,到洞口坐下。两人都受伤,待会要是真遇见猛兽,可就麻烦了。
辰来到火堆旁烤火,应道:“有火,野兽怕火。”他把伤腿平放在地,解开绑伤口的皮子,将上面敷的旧草药拨掉。他从怀里抓出一把草叶子,嚼碎,吐在手掌,重新糊上伤口。他疼得难受,没再将皮子绑上,他尽量往火堆挨靠,仿佛暖乎乎的火焰能减轻他的痛楚。
“用草扎口,就不会那么痛啦。”
一把芒草递跟前,辰抬头,对上易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脸庞。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洞外拔来一把芒草,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旁。
辰没想到他换药的时候,对方一直在看他。
接过芒草,辰低头忙碌,将皮子裹住伤口,两端用芒草扎住。芒草没勒着伤口,所以不至于那么疼痛。这种事辰当然懂,觉得麻烦而已。他从小到大受过不少伤,治伤的经验丰富。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问就问了,还把那张大脸贴过来,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还有草药的气味。
“辰。”辰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易。”
你不是说过了……
辰扭头看洞口,桃花眼一横:“去那里。”
易乖乖回到洞口,继续守卫。他抱着根残矛,背对辰,尽职尽守,没有任何怨言。
辰挨靠着洞壁,烤着温热的火,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一则夜深,二则受伤失血兼痛楚带来疲倦。
凌晨,辰在易一声声的叫喊中惊醒,他睁开眼,惊愕见到一头黑熊堵在洞口,它半个身子挤了进来,易正挥动残矛戳刺,大声吆喝撵赶。
“大熊!”辰惊呼一声,翻身爬起。
易回头吼叫,他胸口一片血迹:“辰,快射它!我撑不住了!”
辰于慌乱中拿起弓箭,拉弓逼向洞口,他没理睬易“快射它”的催促,他站到黑熊跟前,躲过熊掌的抓挠,他一箭瞄向黑熊的眼睛。
“嗖”一声,黑熊中箭,发疯咆哮,连忙将探进洞口的身子退出去。辰英勇地跟了上去,拉弓又再射出一箭,射向正人立站起,狂怒的黑熊。
月光下,负伤的黑熊终于哀叫地逃进林子。
辰执住空弓,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深吸口气,平复心情。辰回头去看易,易坐在地上,胸口在淌血,黑熊挠伤了他。
“好疼呀,我要死了。”易捂胸口的手掌被血染红,他可怜巴巴说着话。
辰连忙搀易到火堆旁,他从怀里掏出最后一把草药,放嘴里咀嚼。易歪靠着墙壁,咬牙忍疼,在火光下检查自己的伤势,三道狰狞抓痕,皮开肉绽。
“我头晕……”
易把沾血的手在石头上擦了擦,毫无预警,他身子突然栽下。他失血过多,不醒人事。
少顷,易苏醒,发现自己光着上身,躺在地上,而辰在他身旁。辰将草药,一点点敷在他伤口上。每碰触一下伤口,易就疼叫,年少英俊的脸庞上两道莹莹的水光。他一边疼哭一边说:“等我伤好,我要切它熊掌烤着吃,哎呀,哎呀!”
“……”辰把草药敷完,看着易。接着辰到洞口坐下,手里拿易的残矛,换他守夜。
易人昏沉沉,他慢吞吞拿来身侧的一块鹿皮子——他的上衣,将它披在胸口,盖住自己。疼痛一下下,没玩没了,他倦极,很想睡觉。他稍微挪动下身子,把头偏向洞口,看到辰那瘦削的身子守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块石头。
外头的荒草树林较黑夜里清晰许多,天快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辰:聒噪,爱哭。
易:!!我不是,我能干死一头剑齿虎,我以后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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