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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点点头,诚心回道:“记得的,李伯伯。”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李恒一手抹了眼睛,没有泪,却是满目苍夷。

李恒帮着身旁的小孩系好了褂子,又将人牵了过来,问道:“你可还认识他么?”

谢宣看着面前的小孩儿,难得脸上露出了两分温柔之色,嘴角微微一咧。心头觉得痒,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叫了声:“李之源。”

第3章 托孤(三)

李之源跟着父亲接连赶了几日路,此时还是懵懵的。他与谢宣初见时,只得四岁,这几年不见,若说是他还记得谢宣是全然不可能的。不过小孩子,趋利避害是本性,大约是看着谢宣的眼神太过温柔,李之源一动不动就这么让谢宣摸了两下。等谢宣撒手之后,又绵言细语叫了声:“哥哥。”

这一声叫的并不大,李之源怕丑,性子又软,与生人相处之时总有两分不自在,谢宣是清楚的。小孩子声音小,加上李之源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那一句更像是咕哝了一声,只有跟前的几个人能听见。饶是如此,也让谢宣心头一热,脸色更好了些。

“贤侄,我与你父亲乃莫逆之交,还请贤侄与我换过一身衣裳。”李恒看着两个小子并不生疏,放心了些。等到寒暄之后,方才将手中自己没穿的缌麻递到谢宣跟前。

谢宣在李恒家中住了许多年,李恒如何待自己的,他倒是清楚。只是上一世自己初次见到李恒之时实在年幼,纵使李恒说了他与谢卓情同手足,他总是想不起的。这样一来,对李恒,也就仅仅以礼待之。估摸是他上一世太过冷漠,李恒见初见到自己的时候并未要求换一身衣服的,他便也就忘了这茬儿。

从李恒手中接过孝服,交与身旁的丫头放好,自己又转身拿了身小功,双手递给了李恒,嘴里念道:“是小侄疏忽,李伯伯有心了。”(注1)

说完便瞥见了李之源打了个哈欠,谢宣怕他累着,便跟李恒说:“李伯伯车马劳顿,怕是也累了,如今时候尚早,想来怕是没用过早饭。碰巧这会儿后院开了第一围席,请李伯伯移步,用些吃的吧。”

李恒点头,道:“麻烦贤侄了。”

谢宣随意说了句:“哪里的话。”便转头吩咐李麽麽,“这位麽麽应该记得的,是父亲京中的挚友。还请麽麽替我带着李伯伯跟小源到后院入席。这一路风雪,着实不易,吩咐后厨做两份姜汤出来,给小源那份多加些红糖。”说完这句,谢宣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热情过度,便画蛇添足加了一句:“小孩子总归怕辣的。”

李麽麽是这府上的老人了,几年前李恒带着李之源过来的时候便打过照面,自然热心了些,笑着应下了。拉了李之源的手道:“小少爷跟麽麽去吃东西好不好?”

李之源把手从麽麽手中抽了出来,双手抓着自己爹爹的腿,乖乖点头。

谢宣把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只觉得小孩真是可爱,等到三人往外走了,又忽然叫了停:“麽麽,现在时候还早,入席的时候,麽麽带两个伶俐的丫头在我院子里收拾间客房出来。先放个火盆把屋子烘暖些,等着李伯伯他们用完饭了,好歇一歇。我房中有一盒蝶翠轩的点心未曾动过,待会儿顺便放到客房,让小源吃个零嘴儿。”

这话谢宣是考量了一番才说出来的,本想着初见,自己这样怕吓着了李恒父子,惹些猜忌,旁人也免不了有些闲言碎语。可是人都在跟前儿了,谢宣只想把他捧在手心了,干脆心一横。那些人要猜便猜,要说便说,反正谢宣打定主意要把人当弟弟疼爱的。

午时刚到,天上乌云俱散,接连一月没见过好日头的沧州,总算是露了晴。此时,清凉寺的元祖法师也携一众僧人到了。谢宣起身,与法师行了个礼,招呼了人带着一班人去后头吃素斋了。

丧葬定在酉时,客人都来的早,用过午饭,便是一刻不停各自找了搭子玩儿。这戏班子也是敬业,秉承着拿了钱就要吹够时间的念想,一下午这器乐声便没停过。李之源在后院睡着,谢宣怕这声音太吵,几次过去明示暗示让他们休息休息。可班主是个实打实的老实人,以为谢宣这是关心他们,说了句:“大少爷,您放心,我们这日日都练着,底子好着呢。谢老爷慈善,今日这场,我们定会给您吹的漂漂亮亮的。”说完手一扬,诸位乐师便是更加卖力。

都是收人钱财的,清凉寺的一众僧人见着戏班子如此卖力,元祖法师便没再示弱,带了众弟子开始咿咿呀呀唱经。

谢宣见状,无奈走了。

酉时,一众来客,皆聚在了灵堂前的小院中。谢卓在沧州的几位相识,作了个祭词,词曰:建安十九年,岁戊戍元月戊子初十,挚友祝之年,孙天永,白相生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友谢卓老大人之灵曰:老大人生前耿直,刚正不阿,心怀若谷,常济人以点水,容人以励露,助人于危难。气若兰芷,润物无声。曾畅聊金戈铁马不惧,亦曾手书隽永之章,胡何一疾,不起之殃!呜呼哀哉!呜呼哀哉......(注2)

谢宣垂头听着那些人的祭文,心头并无他想。于他,谢父走了不是五日,而是十八年。如今,他也只得一愿,等到最后开棺那刻,再看一眼父亲的遗容。阴阳先生让人开了棺,带着亲属绕着棺材走了一圈。谢刘氏便扶住棺材沿哭喊:“我的老爷啊,缘何你如此薄情,早早撒手去了,留我孤儿寡母,让我如何活的下去。你不如带了我一同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啊......”家中亲戚都过来拉着谢刘氏,劝她千万节哀,为了谢鸿飞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谢宣无意看这些,出去跟阴阳先生说了句:“别误了时辰。”那先生自然知道意思,当下叫上自己的帮手,高呼一声:“时辰到,盖棺入殓。”

谢刘氏哭声愈大,撕心裂肺,阴阳先生却是充耳不闻,带着人将那棺材板盖上,四周黄纸封了角,便启程入殓。

谢鸿飞手持引魂幡打头阵,其后是谢刘氏亲戚家的一个小女儿,沿路洒纸钱。谢宣端了谢卓的牌位走在第三位,刚出谢家大门,走了三步,谢宣便跪了下来,一叩首。众人皆叹:这谢家倒真是出了个孝子,三步一叩首的大礼,是多少年也未曾见过了。(注3)

谢宣这一通大礼,时间拖的便长了些,一行人回到谢府的时候已过了戌时。谢宣招呼着客人与帮工入席,忙完这些自己则坐到了李之源的旁边。

李之源年纪还小,这几日赶路本就没有休息好,今天再这么一折腾,更是没了精气神。此时入席,几乎快打瞌睡了,若不是他爹爹教养严格,此刻他怕是已经睡到桌子上了。谢宣看着身旁小孩儿一脸倦容,有些心疼,夹了一筷子虾到李之源碗里,悄悄在他耳边说道:“这是南方的河虾,新鲜的,好吃的很,你多吃两口,吃完哥哥就让人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李之源年纪小,但也知事了。来沧州的路上,父亲只告诉他是过来接一个疼他的哥哥,他对谢宣早就没了印象。可是今日,即使总共也没在一起多长时间,这哥哥对他好,他倒是真真感受到了。于是轻轻点头,说了声:“谢谢哥哥。”

谢宣揉揉他的脑袋,说了句:“小源真乖。”又给李之源夹了些好吃的,在李之源的碗里垒起了一座小山。看到李之源认真吃饭了,谢宣便又招呼了李麽麽,去李之源的床上放两个暖婆子,顺便准备些热水,等李之源吃完就把人带过去收拾收拾睡了。

李麽麽从未见过谢宣对何人如此上心,有些狐疑,不过见着谢宣难得的笑了,便忍下,答应了,总归少爷高兴,便是好事。

而李恒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只以为谢宣是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才对李之源亲近。只觉得他们两个亲近,他待会儿讨人的时候也容易点儿。

谢宣总共也没能吃上两口,伺候完李之源便起身,一桌桌敬酒,喝完又得将客人送出门去。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谢宣回头的时候,便见着李恒站在院中等他了。

谢宣心中明了李恒这是为了哪般,却还是做出一副礼貌的样子,走过去问了:“李伯伯可是有话要与侄儿说。”

李恒还是有些为难,左右徘徊两步,下了决心才问道:“你父亲生前寄与我一封书信,让我过来接你入京,与我同住,你可愿意?”

谢宣垂头不语。

李恒怕谢宣一个小孩儿会怕,便安抚道:“你放心,入京之后,就住李伯伯家里,日日跟李之源一起玩耍。功课你也无需担心,鹿鸣书院的夫子与我乃忘年之交,他定会尽心待你。你若是去了,李伯伯便是拿你当亲子相待,你与李之源的处境定不会相差半分,你,你可愿意?”

谢宣当然知道李恒会如何待他,上一世,他便知道的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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