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再出状况,一行人马不停蹄,待赶到齐家堡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不待两位客人有所表示,齐飞立刻安排他们住进客房。
沈有怀心中暗暗狐疑,莫非这齐二公子真是个急性子?不管有什么想法,客随主便,立刻就有仆人将沈有怀领进一间干净舒适的客房。
打量着房中简单却不简陋的布置,沈有怀心中其实很想去瞧瞧他们是否已将吴明安顿好。但不知为何,踌躇了半晌,还是忍住了没去。很快就有仆人送来汤水新衣等洗浴物品。沈有怀脱去脏衣,慢慢将全身浸泡在水中的时候,忽然想到,难道齐飞急不可待的送他们各自进屋休息,为的是他好安心的出去寻找花杏他们吗?嗯,也有可能。
舒舒服服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后,沈有怀只觉得精神都好了许多。仆人进来撤走沐桶,又送来各色小菜食物,沈有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吴明,仆人回答道吴公子已经用过晚饭并且已经睡下了。
沈有怀想起他好像是满疲惫的样子,就自己吃了晚饭上炕早早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沈有怀洗漱完毕,齐飞已派人来请,跟着仆人来到厅上,里面已经坐满了一干老面孔,更高兴的是发现花杏和李远竟然也在其中。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叙说经过。原来当时千钧一发,李远立即躲到了受惊的马肚子底下,一掌拍开栅栏带头冲了出去。他从小在关外成长,骑术自然不在话下。他本想引起混乱好让沈有怀等人乘机脱身,却没想到正好给花杏帮了大忙。他们两最后好不容易甩掉瀚海城的那帮家伙,再次偷偷潜回去寻找沈有怀和吴明的时候,正好碰上追寻去的齐家堡人。花杏和齐家堡本来就熟识,得到沈有怀和吴明已经被齐飞接来齐家堡的消息后,当然别无二话的连夜赶到这里来了。
说到为什么突然会到了马厩里,李远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再问沈有怀,沈有怀的回答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当时情况紧急,他本想来个地震什么的震的他们站立不稳好借机逃跑,只不过能力欠缺,房屋虽然确实有些震动,却没有到令人站立不住的地步,只好结出厚冰来暂时抵挡。生死关头也没功夫多想别的了,脑筋里就一个念头,要躲到后面的马厩里去!还没想好怎么才能过的去,就觉得头脑一昏,眼前一花,就已经出现在马厩里了。幸好他的手一直紧紧拽着李远,也就把他一起拖到了马厩里,否则李远性命危险,其他几个的性命也难说了。
对于这门新功夫,大家立即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听起来似乎已经不是轻功的概念了。这里凭空消失,那里突然出现,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简直神了!
但追问下来,究竟是怎么过去的,沈有怀却怎么也说不明白。最后花杏提议让沈有怀当众演示一遍,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
沈有怀推脱不了,想到以后也许还用的上,就开始聚精凝神,仔细回想当时的感觉。
大家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最后直瞪的眼里淌泪,沈有怀还是干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听他脸色微红的抱歉道:“不好意思,再等等,我刚才忘了考虑要移去什么地方。”
大伙儿绝倒。
吴明忽然开口道:“等等。”
大家转头看过去。吴明道:“有怀你往前面院子移,能想多远就多远,我看看最远能有多少距离。”
耳边传来沈有怀的应声,大家再回头看他时,人已经不见了。
所有的人全部蹭的站了起来,跑到门口,沈有怀正趴在院中的砖地上。周围服侍的仆人只看的个个丢了魂儿,没有一个人想起上去搀扶。
李远到底是经过一次的,立刻上前去扶起沈有怀。
沈有怀脸色雪白,浑身颤抖,突然一低头,呕吐起来。因为还没来得及吃早饭,除了清水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大家又吃惊又好笑。这门功夫虽然神乎其神,但好像还有后遗症,而且这后遗症还不轻。
这里只有李远知道那分难受劲儿,想他还是练武的身子都受不了,也亏沈有怀这么耳根软,别人叫他演示一遍他就真的演示,换作自己才不会那么听话,除非真是为了保命,否则这可真不是人受的。
却不知昨天才移了两丈都不到,而今天为了试验最远能够移动的距离,沈有怀想象的目的地是齐家堡大门口,但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现在他的难受程度比起昨天更厉害十倍。这个距离已经是他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好不容易,李远才和花杏将沈有怀一左一右的搀了进来。齐飞命人端来清水服侍沈有怀漱过口,沈有怀才喘着气,回过神来。
花杏看见他这个难受样,心里好生过意不去,又开始自我检讨起来。沈有怀想安慰他几句也有心无力。柏子衣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夹枪带棒的损了花杏好一通。只不知刚才起哄的时候谁的嗓门最大。
吴明道:“好了,总要知道的。有怀,最远六丈,你以后心里就有数了。”
沈有怀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明白。
接下来大伙儿边吃早饭边谈话。沈有怀已没了半点胃口,只好边喝清水边听他们谈话,好可怜。
吃饭时,齐飞告诉花杏,他的母亲,也就是齐夫人,已经飞鸽传书至江南飞花别院,将花杏遇险的事情告诉了他的父亲花自芳,也许这几天就会有消息过来。
花杏昨晚回来后已经去见过齐夫人了,那时就已经听出她有这个意思,现在听说信已飞出,虽然心中忐忑,却也无话可说。
齐飞见沈有怀精神倦怠脸色难看,就建议他索性回房去休息。
沈有怀看看吴明。吴明道:“你不舒服就去睡会儿,反正瀚海城暂时应该还不至于直接攻打齐家堡的,你放心好了。”
于是沈有怀就告罪离开,回房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上午。醒来后只觉得饥肠辘辘,在房中梳洗完毕吃了点东西,就被引去见齐夫人。
按道理早就该来拜见齐夫人的,但由于他第一天到的时候天色已晚,第二天又试验了新武功以至于惨不堪言,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才过来。
齐夫人一看就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面貌和蔼端庄,眼神透着一种饱经沧桑后洞察一切的聪慧,似乎能看透人心。
沈有怀在来时的马车中已听吴明大概介绍过齐家堡的情况,知道齐飞幼年时家中惨遭变故,在这场变故中齐飞的父亲和几个兄弟都被奸人谋害,死于非命,小齐飞也差点惨遭毒手,若非他的母亲——一个毫无武功的弱质女子站起来独挑大局,力挽狂澜,也许早就没有现在的山西齐家堡了。
当吴明提到齐夫人时,丝毫不掩其对她的钦佩尊重,沈有怀还是第一次在吴明嘴里听到他这么赞扬过一个人,所以当时就对尚未谋面的齐夫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刻见了面,一番谈话之后,果然慈祥而智慧,有种女中诸葛的感觉。
齐夫人似乎对沈有怀也是十分喜爱,亲切的拉他坐在身边细细问话,看的旁边的花杏偷偷推推齐飞不怀好意的悄声道:“你还有没有姐姐妹妹?我怎么看你妈好像在选女婿的样子?”
齐飞立即回头狠狠瞪他一眼。花杏自知失言,不过凭两家的关系,干笑两声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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