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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前方传来了信号，表示克里斯蒂亚诺可以准备现身了。

皇马工作人员没有再说话。

——电视直播开始了，里奥在阿根廷的朋友们抢走了里奥的电视遥控器转台到了直播的频道。他们都在起哄，要里奥看看那个要跟他「来日方长」的人。

“你们不是来日方长嘛？”里奥的某一个朋友这样嘲笑里奥， “你得好好看看他的发布会。”

里奥带着他惯有的很浅的笑容看了一眼朋友， 但是没说话。

电视上的克里斯蒂亚诺这个时候走进了新闻发布厅。

这是克里斯蒂亚诺「第一次」踏进这个房间， 他笑眯眯地打量着这间又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然后跟台下坐着的媒体们打了个招呼。

记者对皇马的克里斯蒂亚诺的第一印象似乎还不错——而记者的印象好，直接影响了他们的提问。

“之前有报道称你主动放弃了选择7号球衣，能谈谈这是什么原因吗？”第一个提问的记者很客气， 他给了克里斯蒂亚诺一个向皇马球迷表明心迹的机会，克里斯蒂亚诺猜这是门德斯黑箱操作的结果。门德斯肯定是跟俱乐部商量好了让这个记者先提问，并且买通了这个记者让他一定要问这个问题。

毕竟这个问题如果不问，就太可惜了。

“我放弃7号是因为我尊重所有人。竞技体育似乎是一个残酷的东西，我们似乎总是信奉实力是万事一切的标准——但是实际上，我个人认为尊重才是一切的根本。”克里斯蒂亚诺胸有成竹，他甚至不需要偷看大纲上的关键词就能知道怎么回答，“我放弃7号并不是我要放弃我的过去和偏好，我放弃7号是因为我知道在皇马球迷心目中谁才是真正的7号——我尊重球迷的偏好，因为我知道我来到马德里是为他们服务的；我也尊重劳尔过去为皇马作出的贡献和努力，他做的一切让他理应得到我的尊重。简而言之，我很喜欢7号，但是我尊重所有人的感情、尊重所有人曾经付出过的一切。这就是为什么我决定放弃7号。”

——“真是漂亮的小论文，”安东内拉的男友卡洛斯吃着爆米花这样评价道，“开头表明立场，结尾总结。非常正式的一段小论述了。”

安东内拉表示了赞同。

里奥仍然只是笑了一下却没说话，罗纳尔多本来就是这样，平常看起来孩子气，但是做正经事的时候还算可以。里奥这样想。

——第二位记者被点了名。

这位来自BBC的记者直接问了克里斯蒂亚诺最希望他问的那个问题——虽然不完全是以他希望的方式问出来的，“你好，我是来自BBC的吉姆，有报道说你此前曾经直接回绝了巴萨的谈判要求、甚至没有给对方报价的机会，这是否意味着你在来到马德里之前就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皇马人了呢？”

记者们发出一阵笑声。

克里斯蒂亚诺有点发愁，实际上他更想解释的是「梅西没管住门德斯，让门德斯方面主动向记者爆料、让巴萨难看」这个部分，至于其他根本没有讨论价值——而且这个问法其实很有攻击性，毕竟他在拒绝巴萨的时候还是曼联球员，如果承认那个时候他就是个皇马人，那就等于是背叛曼联、背叛爵士。但如果说自己不是因为想要加盟皇马而拒绝巴萨，那又将让皇马不满。

克里斯蒂亚诺露出了一个本质上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自己能想想该怎么改变战局的虚假微笑。

媒体席渐渐安静下来，他们在等着听克里斯蒂亚诺的回答——他上一个问题答得很圆满，所以他们现在更加期待这个了。

“咳，”克里斯蒂亚诺再次拖延了一点时间，“这真是个好问题。”

门德斯显然也听出了这个问题的不友好程度，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站在门口急得抓耳挠骚。

“这实际上……有两方面的因素吧——一来我父亲是皇马球迷，他对巴萨的看法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克里斯蒂亚诺避重就轻，一口巨锅直接甩给了父亲，“你们知道的，儿子总是会被父亲影响，我也没法例外。而且，他甚至还特意威胁我如果我逼他去巴塞罗那的海滩晒太阳，他就会离家出走。这就让我更加不会想要加盟巴萨了。”

他没有提自己是不是「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皇马人」，他只说他对巴萨有看法——弗洛伦蒂诺虽然认为这不能完全让自己满意，但是也不得不说这已经足够体面了。

记者们很给面子地又笑了笑。

“另一方面，豪尔赫——我的经纪人，他鼓励我说，如果我真的没有哪怕一丁点兴趣跟巴萨展开交流，那么就应该立刻作出表态。”克里斯蒂亚诺度过一个危机之后，立刻把话题转移到自己想要解释的部分上，“他很尊重我的想法，也尊重所有人的宝贵时间。他不希望成为一个会为了给自己的球员牟利，就给其他俱乐部虚假的希望的经纪人。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我，我认为他说的对，因此我直接回绝了。所以，你问我我回绝巴萨是为了什么。我的答案是，第一因为我不想加盟巴萨，第二因为我希望跟巴萨公平竞争，而不是以拖延对方的其他转会进程为手段、削弱他们。”

在最后的总结里，克里斯蒂亚诺小小的改变了这个问题——不是「是不是因为是一个皇马人才拒绝巴萨」，而是「是因为什么才拒绝巴萨」。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出这个小小的文字游戏，但是记者们反而更感到罗纳尔多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采访对象了。

BBC的吉姆立刻要求补充问题。

新闻官不太确定地看看弗洛伦蒂诺——弗洛伦蒂诺表示可以。

“你是在否认之前关于「门德斯团队宣称巴萨不如皇马」的新闻吗？”吉姆问。

所有人都等着听罗纳尔多的回答——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就有几万人坐在外面的伯纳乌现场，通过现场的大屏幕观看这里的进展，如果罗纳尔多回答的不好，那他出去就不是万众欢呼而是万人唾骂。

门德斯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可怜巴巴的克里斯宝宝。

克里斯蒂亚诺笑了一下。

“在我心里，巴萨当然不如皇马——不然我怎么会选择加盟皇马呢？我巴不得豪尔赫就是这样告诉所有人的。”克里斯蒂亚诺笑着说，仿佛真的不把这个当回事，“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豪尔赫总是尊重所有人，他总是喜欢润色我的话，让我的话听起来更体面——尽管我有时候不屑于此。说老实话，我其实一直为他没能直接告诉巴萨方面，「克里斯蒂亚诺认为巴萨不行」而感到生气。”

“回到你的问题上，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新闻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很高兴、我很高兴我的媒体朋友们终于把我一直想要传达给巴萨的话说出来了。我真是太爱你们了。”克里斯蒂亚诺笑眯眯——一方面，他看过卡西「当年」的故事，因此他比谁都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在皇马和巴萨的问题上，没有任何巴萨/皇马的球员可以站在中间、骑墙不下。另一方面，皇马对他和梅西是否有「亲密友谊」有所疑虑，他也必须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绝不会通敌。

非此即彼，非黑即白，克里斯蒂亚诺选择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地站好位置。

弗洛伦蒂诺高兴又矜持地拍了拍克里斯蒂亚诺的手。

门德斯觉得自己瞎了心才会觉得克里斯蒂亚诺是个可怜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