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虽说一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可他确实不知十皇子的名讳,张继科终于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两人一起逛了大半个下午,看这人应当不会介意。
“我单名一个龙字,”马龙也不当他不敬,“以后若只我两个,你喊我的名就行。”
张继科愣了一阵,才说:“……在下不敢?”
马龙又笑了:“你怎会不敢呢,何况又不当着别人的面儿,我以后也可以叫你继科吗?”
张继科被这让他喊的百转千回的两个字激的汗毛直竖,都不敢看马龙:“殿下随意。”
马龙撇撇嘴:“你这人才是好生没意思,一会儿一个样儿。我真得走了,不然父皇得让禁军满京城找我。”
张继科点点头。
马龙转身以后,张继科还是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确定他是往皇城的方向走了,才去敲门。
后来张继科也没拿着那块玉佩去找马龙,因为他成了马龙的侍读。
张继科也问过马龙,为什么众位大臣里偏偏选了他们张家。
“大皇兄替我选的。”
“那怎么不选我哥?”张继科噘着嘴,将毛笔顶在鼻子前。
“看到你家那位哥哥,我就想起我皇兄来了,这样一个人整日里盯着我,实在是瘆得慌,”马龙正在写字,头也没抬,“倒不如你,下了课,我俩还能一起玩儿去。”
张继科泡到水都凉了才从浴桶里出来,索性连晚饭都不去吃,直接睡了。
第二日,便有人给张继科送来一张纸条儿,上面是马龙的笔迹,但只写了一个“四”字。
张继科与马龙相交多年,自有他人不知的书信往来的门路,只是这字实在令人费解。既看不明白,张继科干脆不去想,索性将纸条点着了烧成灰,与茶叶沫一起倒了。
如此一旬有余,没等来退婚的消息,倒等来纳征时的聘礼、礼书,还有一道圣旨和一套亲王妃的册宝。
张继科本想躺在床上装死,然而父命难违,硬是被拖到前厅接旨。
跪在地上,张继科瞧着那些摆了一溜的箱子,不知道现在假装昏过去还来不来得及,可听着听着,又觉得不太对劲,这圣旨一点不像册封亲王妃:
“敕曰:忠孝之家,庭训早膺乎节义。尔张继科,左相之子,英姿俊爽,嘉言懿行,会武鹰扬,一举夺魁,兹以覃恩,赠尔御前侍卫,以彰其能……”
听到此处,张继科才明白马龙那日送来的“四”字是什么意思,御前侍卫是正四品的官职,如今自己都能越过在户部做郎中的大哥去了。
张继科心道马龙果然够意思,这门亲事虽没能推掉,却给自己谋了个好差事。
“……与燕王有总角之谊,为成佳人之美,封燕王妃,宜令所司,下月十八完婚。钦此。”
张继科长叹一口气,接过礼官捧来的册书与宝玺,高唱:“谢主隆恩。”
既如此,倒也不是嫁不得了。
张继科摊开双臂,任侍从替他穿好蔽膝,在腰间配上绶、带,系上玉佩,又戴上皮弁。
身边的小厮还道:“说这婚服是殿下亲自叮嘱过的,公子不是女子,翟衣是肯定穿不得的,先前也没有男子嫁娶的先例,婚期又紧,来不及再做,这身衣服是拿殿下的朝服改的。”
“爷还没过门,你就替他说上话了,”张继科瞧着镜中的自己,素纹的内裳大红的中衣,外套绛纱袍,皮弁上玉簪两头坠下朱紘缨,果然是亲王朝服的制式,“不过这衣服倒是挺合身,穿着不丢人。”
正要出门,又有人送上一件青色的披风来,张继科一看,竟是马龙的随侍:“公子,王爷说外头风大,让给公子送来。”
抖开披风,上有通肩的蟒纹,再一摸料子,果然厚实扩风的很。
张继科也不忸怩,披上后就出去拜别父母。
婚礼行到此处都很是简单,既没有人敲锣打鼓,也不用马龙念诗催妆,更不用张继科盖着盖头被人背着出门。
张继科的兄长站在府门口,外面的马车旁身服青衣,头戴九旒冕的马龙望着他负手而立。
今日果然风大,吹得马龙的冕旒和腰间佩的玉饰叮当作响。
马龙瞧着门里穿着自己衣服的张继科龙章凤姿的模样,心口的悸动与酸涩均是压不住,还要做出一副平静的面容来:他终究还是没劝的皇兄松口,实在心中有愧,从下旨到现在便再没脸来找张继科,如今即使想不见也得见了。
先一步登上车的马龙只伸出手扶着张继科的小臂,将他迎到车上,替他打开车帘,等他坐好后才坐进去。
狭小逼仄的车厢里坐着两个大男人,确实有些挤,马龙尽量将自己往边上靠,生怕张继科坐不舒服。
张继科只要瞥他一眼,就知道马龙有一肚子话要说,可这人惯是能憋的,车行了半路,也没见他开口,张继科只能叹口气,自己先说:“多谢你。”
马龙心思本就到处乱飞,张继科忽然开口,倒把他吓了一跳:“什么?”
“我这御前侍卫,算不算裙带关系得来的?”张继科开口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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