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幽兰同志的病腿每天在恶化,她每天在承受着不断加重的疼痛和折磨。而你去外地卖草药换现钱,最快速度也得一个月以上的时间,不能再耽误她的病情了!”
“教授”见王增辉说得有理,用手掌拍着自己的后脑勺勺,非常懊丧地说:
….. “队长,自从幽兰姑娘住院后,我每次上高山采草药希望能采到一支百年老参,卖它几百元的好价钱,这样可给幽兰姑娘冶腿。但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我每天责怪自己生而无用。幽兰这样好的姑娘,不应该遭受病魔折磨,我们确实应该抓紧时间治好她的腿。队长,你打算哪一日去竹海岭打野猪?”
“明天下午,我就带着大黑狗就出发,各方面的准备都做好了。”王增辉十分坚定地说,“第三天一早,你和大肚阿五一起来‘竹海岭’接应我,千万别忘了。”
“没问题,你大胆去吧!”“教授”答应说。
第二天下午,王增辉喂饱了大黑狗卡卡,带上干粮、水壶和手电筒,背上刚擦亮的□□,向着‘竹海岭’进发。大黑狗卡卡知道主人带它去打野猪,显得无比的兴奋。因为如果捉到了野猪,它可以得到主人丰厚的犒赏,有猪骨可享受了。九岙山村到竹海岭有十七里山地。这个路途对一个年轻的山农来说,并不太远。不到两小时半的时间,王增辉和大黑狗便到了人迹稀少的目的地竹海岭。这里是一片普通山农不敢轻易涉足的原始山林,呈现在眼前的是莽莽无际的万亩竹林。两米左右高的小竹子满山遍野,方圆数十里。一阵山风吹来,竹梢前后摆动,犹如大海掀起千层绿涛、震耳之声不绝而来,惊心动魄。王增辉看时间还早,便在竹林沿边寻觅野猪活动的踪迹,但寻到夜晚毫无结果。王增辉于是叫大黑狗在山溪中饮足了水,由它领头钻入竹林深处寻找野猪。里面的小竹子密密层层,犹如一座庞大无比的迷宫,进入其中上不见天日,下无可走之路。如若迷失方向,再也无法找到返回之道。普通山民误入林中,只能在无边的竹林中团团打转,不是饿死,便是被野兽或毒蛇吃掉,难于再活着出来。大黑狗卡卡进入竹林后,每隔三十公尺左右距离,便在竹丛中撒一次数量不多的尿液,这是它返回时寻找原道做下的记号。王增辉跟着大黑狗卡卡进入竹林四百多公尺的地方,发现前面有一大片小竹子伏倒在地。显然,这是野猪群常来玩乐和栖息的地方。月亮缓缓上升了,悬在上空十分耀眼,照得这片平塌地白亮亮的,十分清晰。王增辉躲在竹林隐蔽处开始守猎了,叫大黑狗卡卡在他身边蹲伏着。他自己取下背上的□□,上好弹药,耐心地等待野猪的出现。连续几个小时过去了,竹林四周仍然平静如常,偶尔有一些山鼠和野兔在活动。大黑狗受不住诱惑,要冲上去捕捉,王增辉用力按住它的脊梁,叫它不要轻举妄动。冬季的深夜十分寒冷,天空不断降着霜露,竹林滴着水珠,平地上也积了一层白皑皑的浓霜。王增辉和大黑狗受着冻,在坚守着。
“我绝不能空手而回。”王增辉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鼓劲,“只有捕捉了野猪,幽兰才能去观潮山治腿。一定要抓住这最后一丝希望,不捉野猪决不回山村。”
王增辉下定决心守候着,直至凌晨三时左右,大黑狗的身体突然耸动了一下,它似乎发现了什么。三分钟后,竹林中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一头野母猪带着两头小猪崽来到了王增辉的眼前,它好像闻到了人的气息,站下来两眼惊惶地往四处张望。当它带着二头小猪崽正要逃走时,被王增辉举枪一击。野母猪中了弹药痛得滚倒在地,大黑狗发出一声吼叫,蹿上去便去撕咬野母猪,不防此时林中又窜出了一头躯体壮大的野公猪,向大黑狗发起了进攻。大黑狗被野公猪的獠牙刺伤在地。在这紧要关头,王增辉的枪口对准野公猪一连开了两枪,并冲上去用枪柄打下野公猪的半截獠牙。野公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负伤的野母猪则乘机在地上站起,带着两头小猪崽惶恐地逃离了。大黑狗被野公猪的獠牙刺入屁股,伤势不轻,它躺在地上伸出血红的舌头,喷着白气,挣扎着难于站立。显然,如果大黑狗死了或者不能站起来行走,王增辉将找不到返回的出路,势必困死在这片茫无边际的竹林中,形势十分严重。王增辉照着手电筒查看大黑狗股肌上的伤口,大约被野公猪的獠牙刺入三公分以上深度,不断地流着血。
“幸好伤及的是小血管,没有刺破动脉血管,否则难以收场了!”
王增辉检查后感到十分侥幸,紧张了的心情稍有放宽。他急忙给大黑狗敷了止血药,过了十分钟左右血被止住了。大黑狗卡卡勉强地站立起来,它的眼神十分坚定,好似在对它的主人说:不管情况如何,我一定要带着你走出竹林。王增辉抚摸大黑狗的头颅,鼓励了它的勇敢。这时,王增辉瞧了瞧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野公猪,估计足有二百几十斤重,于是两手抓住猪腿向上发力,把一头野公猪甩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由大黑狗带路,一步一步地向竹林外面的方向走去。半途中,大黑狗卡卡的伤口又流血了,但它没有躺下,拖着血红的舌头,“呼哧呼哧”喘着气,仍带着主人不停地走着。直至走出竹林因失血过多,躯体摇晃了一下才躺倒在地上。王增辉肩上扛着沉重的死猪,穿行竹林将近一个小时,人着实累坏了。他见到大黑狗卡卡又一次倒下在山地上,急忙丢下肩上的死野猪去照看,发觉大黑狗卡卡的伤口仍在流血。他脱下一件单衣撕成布条,把大黑狗卡卡的伤口包扎起来,大黑狗卡卡弹动四腿,欲想重新站立,但因身体十分虚弱没有成功。就在这个时候,“教授”带着大肚阿五来接应了。“教授”因担心王增辉被野猪攻击受伤,还拿来了一副担架。王增辉吩咐大肚阿五背走死公猪,他自己和“教授”把大黑狗卡卡扛在担架上,俩人抬着卡卡回家。“教授”开玩笑说:
“‘狗老爷’上轿了,王队长快为它鸣锣开道啊!”
王增辉颇为感动地说:
…..“应该让卡卡做一次‘狗老爷’!卡卡这次流着鲜血为我带路,没有它,我要做竹林中的鬼魂了!”
第17章 观潮山求医
王增辉打野猪凯旋归村,社员们争先恐后观看肥大的野公猪,人人夸奖队长打猎的好本领。野公猪当天被“教授”送到山外集市上卖掉,得款一百六十元。王增辉手中有了这笔资金,心里就盘算如何送幽兰去观潮山治腿了。王增辉从未去过观潮山,向熟悉观潮山的几名老年人打听清楚,了解到观潮山地处天涯海角,是一个十分荒凉的地方。那里不但公路不通,行走的道路也十分狭隘。他于是向兄弟生产队借来一部独轮推车,决心用独轮推车推着幽兰去观潮山治腿。出发前一夜,“教授”找王增辉聊天,他开口问道:
“队长,你和幽兰明天就出发,不改变日期了吗?”
“早一天出发,幽兰的病腿早一天能治好。我主意已定,不再拖延下去了。”
“队长,你在路上一定要照管好幽兰,我怀疑她是一个孤儿。”“教授”这样提醒王增辉。
“你怎么知道她是一个孤儿?” 王增辉感到惊讶。
“队长,你仔细想一想:幽兰自从腿病发作以来,她家中从来没有寄来一封信关心她。幽兰说她的家在大城市,如果她的父母知道女儿得了这种不堪设想的腿病,早急坏了,一定速来我们山村看望她了。或者把她接回大城市进行治疗。可是现在啥的也没有,只有你队长和周大婶在关心她。”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王增辉说,“幽兰同志来了我们生产队之后,不但不见一封家书,平日闲谈之中她也从未提起过她的父母。我有好几次曾经想问清楚她的家庭情况,可后来都没有问。因为她的个人简历表中,家庭这栏是空白。这是她的个人隐私,她自己不说,我觉得我不能问她。但不至于是一名孤儿吧。”
“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教授”说。
“还有什么可能?”
“幽兰如果不是孤儿,那她的父母一定是阶级成分不好的那一类。因她和她的家庭成员划清政治界线了,所以相互之间不再联系。我从她的气质和教养来看,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家出生的女儿。”
“‘教授’你别考虑这个问题了,而且今后也不要向幽兰提起这个问题,否则会让幽兰的内心不得安静。”
“队长,你难道不喜欢幽兰吗?“
“你自己呢?”
“我当然喜欢幽兰。但我有自知之明,配不上幽兰,只有你队长和她才是天生的一对。”
“我现在只知道幽兰是我们九岙山村的一名女社员。我作为队长有责任治好她的橡皮腿,有责任把她照顾好。其他方面我没有考虑。”王增辉非常平静地说。
“教授”重重地推了一把王增辉的身体,嗤嗤一笑说:
“队长,你心里一定爱着幽兰。我建议你今年就娶幽兰姑娘为妻,这样对幽兰姑娘有利,对我们九岙山村的光棍来说,也吃了一颗定心丸。”
“‘教授’同志,你这话怎么解释?给我讲清楚。”
“队长,幽兰姑娘现在的橡皮腿这么严重,她心里必定非常的痛苦和悲伤。你如果给她爱情的力量,她就会坚强地跟疾病作斗争。此外,一群光棍社员背后在议论幽兰,有一次被我偷听到了。”
“什么,难道有人在打幽兰的坏主意吗?”王增辉禁不住吓了一大跳。
“不是的。大家害怕幽兰今后远走高飞。那次公社汤主任要抽调幽兰去广播站,大肚阿五就愁得三个晚上睡不好觉。他说幽兰姑娘就是上苍赐给九岙山村光棍们的欢乐!如果没有了幽兰姑娘,那今后的生活如同铁板,枯燥无味,谁还受得了!所以他们多么希望队长娶幽兰姑娘做媳妇,这样可牢牢地牵住幽兰的身心,长久和大家生活在一起,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王增辉似信非信,拍了拍“教授”的肩膀说:
“这可能是你‘教授’一个人的想法,别扯到其他光棍身上去了!”
“队长,你假使不信我的话,可亲自去问大肚阿五。所以,我建议你观潮山回来后,抓紧时间和幽兰姑娘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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