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家”的味道吗?
他低下头,只吃了一口,就听见身后有风声掠过,接着听到吴邪叫了一声,意外的短促,他慌忙转身,对人和狗都没什么戒心的吴邪已经被突然发【??】难的黑色獒犬扑倒在地,对方锋利的犬齿一下就能撕开他的喉咙。
可惜,吴邪华丽的金色长毛是这只獒犬这辈子最后见到的一个画面,獒犬只觉眼前一黑,喉咙热热的,接着就失去了意识。吴邪惊慌失措地躺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闷油瓶咬着獒犬的喉咙差不多五分钟,才终于放开了那具渐渐变冷的尸体,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似乎唤醒了某些被遗忘的往事,风吹开蒙着卡车的防雨布,外面月色华美,他昂起头,发出了狼一样幽远神秘的嚎叫。
笼子里所有的狗都被原始的恐惧笼罩,甚至没有谁敢去争抢尸体或者剩余的狗粮,只能像被冻住了一样蜷在他们的角落里,不能出声,不能移动。
终究是吴邪站起来,凑过去蹭蹭了闷油瓶的鼻尖:“小哥,我在。”
闷油瓶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里不知藏了多少前世今生的秘密,他转头看着吴邪,吴邪毫不回避地看着他,把爪子按在他的爪子上。闷油瓶摇了摇头,埋在厚厚皮毛里的小鸡铃铛发出若有若无的叮当声,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就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吴邪在身边。
他终于舔了舔吴邪的鼻尖:“别怕,吴邪。”
吴邪歪着头,露出大大的笑脸:“别怕,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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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算是确定关系了吧……
第10章
那以后漫长的旅程中,吴邪和闷油瓶基本不缺食水。目睹闷油瓶一招杀死最强壮的獒犬之后,没有谁敢再打粮食和水的主意,更别提跟闷油瓶打架或者偷袭吴邪了。
黄狗和獒犬的尸体引发了小范围的争斗,场面十分血腥,最后还是外高加索人用棍子赶散了乱成一团的狗群,但那两头狗已经被扯得支离破碎,高加索人只勾出几块碎皮和一些骨头渣。后来他在一个加油站借到了水枪,彻底冲洗了满是血污的车厢,但血腥味挥之不去,绿头的紫头的金头的黑头的各种大大小小的苍蝇总是成群结队地落在铁栏和车厢的板壁上,爬来爬去。
汽车又开了三天,外面的气温降低得很快,昼夜温差大,缺少食水和精神的高度紧张让笼子里两条体质较弱的狗患了感冒。那天夜里,高加索人只是把车停进加油站里,去厕所放了个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暗红色的血一滴一滴地顺着车厢往下流,笼子里的狗又少了两条。被闷油瓶挡在角落里的吴邪悲愤地发出呜呜的声音,一条混种的苏格兰牧羊犬正和另一只棕色的狗抢夺着最后一块猎物。
高加索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笼子里前前后后放进来的十多只狗已经只剩了五只,包括一直吃狗粮的吴邪和闷油瓶,有一张狐狸脸的混种苏格兰牧羊犬,一只脸上有疤的大棕狗,以及那只缺了半边耳朵的白色拉布拉多犬——他靠捡残渣剩饭活着,已经饿得皮包骨头,没被那两只狗撕了当点心,完全因为金毛猎犬对拉布拉多天然的好感,吴邪默许他留在自己和闷油瓶的身边。
卡车驶进了一个有高高的铁丝网拦着的地方,天气晴朗,空气湿润,有种淡淡的盐味儿,遥远地传来一波一波澎湃的涛声。明知道这地方也许比屠宰场更凶险,吴邪还是有种莫名的激动和兴奋,他凑到笼子边,歪着头向外看,不停地摇着尾巴。
车子终于在一排小小的白房子前停了下来,走来走去的人都穿黑色的迷彩服,腰间挎着枪,多数是跟外高加索人一样的老外,也有一些黄皮肤的中国人。其中一个年轻人跟外高加索人打了招呼就跑过来看狗:“新货?天,居然有条金毛?”说着他友好地向吴邪伸出右手,作为一只受过专业训练的导盲犬,吴邪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左爪伸出去给他握了一下,那个人乐不可支,对那外高加索人说:“这么听话的也能活到这儿?你肯定放水了!”
“谁放水了?”外高加索人刚要说话,一个冷冷的女声插了进来,两个男人立刻敛去笑容,十分恭谨地低下了头。吴邪好奇地把鼻子伸出笼子嗅嗅,却被闷油瓶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耳朵,他赶紧回过头,小哥淡淡地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走过来和他并肩,还用右前爪按住了他的左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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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哥心海底针,大家都懂了吧……这是什么意思?吴邪有些莫名其妙,却不敢问。这时候刚刚说话的女人已经走到笼子前,她也穿着黑色迷彩服,腰间系了根宽阔的皮带,显得细腰长腿,十分年轻美艳,白皙的手腕上挂着一串特别的手链,细看竟是十数枚古钱币穿成的。
“宁,你千万别听这小子胡说,这批狗我绝对是按规矩训出来的。每天只给十分之一定量的食物和水,放任它们自相残杀……”他说着打亮钥匙扣上的一个小玩意,车厢里、笼子里那些被水冲干净的血痕立刻莹莹地出现了,就像是鬼故事,吴邪下意识地支起耳朵,身体前倾,怀疑地看着外面的人——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宁点了点头,走过来细看笼子里的五条狗:“你知道就好,我们只要最强的……咦,那只怎么回事?”
她说着,一指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白色拉布拉多犬,外高加索人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阿宁也不再追问,只是挥手叫来几个人、为首的在黑色迷彩服外面套了个白大褂,显得不伦不类。他手里有个喷雾器,对着那只叫得很凶的棕色大狗喷了一下,那狗立刻就软倒在地,动弹不得。吴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股甜甜的怪怪的气雾就喷到了他的脸上,他尽力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还是一声没吭地倒下去,脑子清楚,但是四肢已经软绵绵地使不上任何力气。
穿白大褂的人用同样的办法把每只狗都喷了一遍,等所有的狗都倒了,外高加索人才打开笼子门,白大褂凑过来,想要拖出离门最近的棕色大狗。没想到看似倒在旁边的闷油瓶突然跃起,一下将这个毫无防备的人撞得退了四五步。
吴邪看得目瞪口呆,小哥不是也被喷了一下吗?为什么他还能动,而且还能扑倒一个大小伙子?
闷油瓶落地之后,立刻人一样站起来,前爪搭在笼子的边缘,低声地叫吴邪的名字,试图用爪子拨拉他或者咬他的耳朵让他站起来,跟自己一起逃走。可惜这是徒劳的,吴邪侧躺着,看着小哥那双不由自主地露出焦虑的眼睛,心里觉得特满足,特欣慰,同时还有点着急,如果他还能发出声音,他一定会大声嚷嚷:小哥你快走吧还等什么呢?
阿宁最先反应过来,却一点也不着急,对那外高加索人一挑大拇指,那人大笑,用手势安抚周围纷纷掏枪的年轻人:“没事,他惦记着Super Puppy,不会跑的。”
闷油瓶看了看四周十多个拿枪的男人,这些人看上去比屠宰场的伙计难对付,何况吴邪现在根本动不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后腿用力,又跳回了卡车上,走到吴邪身边卧下。
吴邪差点没气死,发誓如果他能动了,第一件事一定是挠花闷油瓶的鼻子尖!不长记性!哈士奇就是井犬,横竖都二有没有啊!能跑不赶紧跑还带自投罗网的,同年同月同日做狗肉串狗标本狗皮褥子有意义吗小哥?
闷油瓶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蜷成一团,用尾巴挡住了鼻子,只是望着他。
吴邪莫名其妙地想哭,又想笑,他觉得温暖,又悲伤。
穿白大褂的人已经被同伴们扶起来了,谨慎地围着笼子转了一圈,确定闷油瓶不打算咬他,才戴上手套开始工作。每条狗都被拖出来量了身长肩高和体重,掰开嘴看了牙齿和舌头,检查了眼睛和耳朵,测了肛温和隐私部位的健康状况。严格免疫的前导盲犬吴邪、武力值爆棚的闷油瓶、混血苏牧和大棕狗都顺利过关,只被推了两针疫苗,喂了两片广谱驱虫药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白大褂发现了吴邪的耳标,借助一个小机器顺利读出了他的名字、出生日期和注册地,这个发现让大家都很意外,外高加索人立刻把“Supper Puppy”变成了“Supper Wu”,十分开心地叫了好几次。
每个人都想摸吴邪的头,但是没有人敢于把这个企图实体化,因为闷油瓶卧在吴邪身边,任何人接近他们,他立刻就会皱起鼻子,露出牙齿。同样的表情出现在吴邪脸上就会像微笑,但是在他脸上就十分可怕,绝对阎王绕道。
白色的拉布拉多犬对麻醉药产生了严重的过敏反应,后腿抽搐,白大褂戳了戳他肋部分明的骨头,摇了摇头。阿宁的一个手下用一只手拖着白狗走到远处,然后吴邪听到一声很轻的枪响。
白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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