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岚南在他身后轻轻说了一句:“师父,他们都想杀你。”语气里,藏着很深很深的恶意。
这一箭终于打破比武场内本就支离破碎的平静,拿不到袁清子遗卷的失望全部转换为杀死陆迟后将会得到的名望荣誉,而太念宗的人看向陆迟的目光很复杂:那是他们太念宗门人,同时,也是谢岚南这个魔头的师父。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谁又知道在救完人后会不会被他们倒打一把。
雪白的绸缎一圈一圈牢牢地缠住了陆迟的剑,陆迟将内力灌注到剑身上,几下便震碎了绸缎,绸缎的主人往后踉跄了几步,愣愣地看着四散飘逸的绸缎碎片,被内力波及到的五脏六腑承受不住压力,终于吐出一口血来。
陆迟的武功在这群人中绝对算得上顶尖,但蚁多咬死象,被几十个人包围,他身上已经受了不少的伤。谢岚南抬手,想要抚上陆迟背后的伤口,还没靠近就被陆迟一剑拉开距离。
“师父。”他唇角碾开一抹笑,可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朵沾染了毒液的花,“你同我走,好不好?”
“你看,这些人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要杀你,而你的师门因为你和我的关系在猜忌你,不肯施以援手。”
“师父,你只有我了。”
陆迟前胸再次受了一掌,喉咙里泛上丝丝的血腥味,他用力地咽下去,在此时候,一个念头忽然生起来。
陆迟拄着剑,问谢岚南:“远行镖局和袁清子遗卷,是你做的吗?”
谢岚南笑着,并不答话。
陆迟将剑横起来,挡在胸前,硬生生接下一记掌法,他的目光却是对着谢岚南,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是我错了。”
“为武者,手中剑愈利,则心中道需愈正。这句话,我在你第一天习武时就说过,可惜你没有把它放在心里,酿成今天这个局面,是我的错。”
谢岚南唇角的弧线一点一点拉平,可他的语气还是轻柔和缓的:“所以师父,你想杀了我。”
陆迟撞开最后一个挡门的人,跌跌撞撞地朝外头跑去。他的轻功很好,不拘在狭窄的室内,便如鱼入大海,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一个有伤在身的人能跑得了多远,多数人不甘心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从手边溜走,卯足了劲去追杀陆迟。昔日的碧空剑人人钦佩赞扬,说他少年英雄,侠义心肠,可也是这些人,如今众口铄金地骂他沦为魔头、屠人满门。陆迟身上有伤,尽管他的易容术超绝,可一个带伤的人,行动多少会受阻,因此陆迟始终没有摆脱追杀。
这几日天气回暖,山上的雪化了一些,山路泥泞,变得不好走。陆迟躲在一个山洞中,雪化时的冷气让这座山洞变得异常冰冷,他想,不能再躲在这里了。腿上的伤不再流血,可是周边的皮肉肿胀得厉害,一抬起脚便是钻心的疼痛。他需要找个大夫好好医治这条腿,或者找些金疮药来,否则,这条腿就要废了。
陆迟的半边身体都压在手下这根昨日随处捡来的树枝,艰难地循着偏僻的山路走下去,好在这根树枝粗壮,没被他压坏。如此走了约摸一刻钟,他听到风声,还有衣角摩擦的簌簌声响。
到底是没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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