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沉默寡言,从不出头,在赵家同隐形人一般,几乎被旁人遗忘了。待到十□□岁时候,她念高中,赵家却像是一夜间想起了还有这么个女儿一般,要拿赵婉晴去联姻。说是联姻,同卖女儿也没什么两样了。同赵家结亲的人家是个暴发户,家里做的生意与暗地里一些事儿有些牵扯,见不得光。原本,这样的人家赵家是正眼也不会瞧一下的,奈何这会子赵家独独一个赵守拙还算有些能耐罢了,其他的子弟,不过是吃喝嫖赌上有些本事,叫他们做事,那是白日做梦,何况赵守拙也已经独木难支了。幸亏赵家还有些名头能够卖钱,百年世家的名声唬得一大帮子暴发户想借此攀上些关系,由此跻身上流社会行列,联姻,就是一桩你情我愿的买卖,出一个女儿,就有数之不尽的钱财,这样的好事为何不做?嫡女,自然是不肯的,杜小姐哪里舍得叫自个儿养的如花似玉的宝贝儿去那等人家,便想起了这个碍眼的外室子。
赵婉晴怎么肯?她骨子里有种李家人的倔强和傲气,如何能让自个儿像件货物般任凭人买卖!然而逃,怎么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哪个肯为了她,得罪赵家这等世家呢?
就是在这个时候,赵婉晴遇到了那命里的冤家,前世的孽债,顾其琛。
赵婉晴比起母亲李淑贞要好的,大概就是她是真真正正谈了一场恋爱,她虽性情沉默寡言,却并非不曾有过少女怀春的时刻,也曾梦想过遇见一个心意相通的可爱少年,而顾其琛就是那样一个少年。在一个天气晴好的午后,他们相遇了,然后相爱。他们骑着车从山坡上冲下,快乐地大笑;他们混迹在酒吧里,喝酒、跳舞,情意绵绵地拥吻;他们在图书馆里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慢慢翻着书,却并不看,而是握着手相视而笑,窃窃私语。顾其琛带着她经历了从前从未经历过的一切,那真是一段愉悦轻松的时光啊,无忧无虑,平安喜乐,蜜一样的甜,阳光一样璀璨,而这一切最后却终结于一个早晨。
那一个早晨,和平常一样,赵婉晴起床做了早饭,顾其琛还未醒,赵婉晴就坐在床边,托腮凝视他英俊的面容,满怀着幸福和喜悦,当她打算给爱人一个吻来唤醒他时,一个电话,一个毁灭一切的电话打过来了,那边说,顾少,该回家了。
于是,她知道了他隐藏的秘密,他的身世,他的家庭,还有,他的未婚妻。当然,赵婉晴并没有傻到立刻相信这一切,她选择了直接向顾其琛发问,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他。
顾其琛承认了,他承认自己是顾家人,他告诉她的姓名、过往都是谎言,他有一个未婚妻,打算到了年龄就结婚,他现在只是出来散散心,现在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当然,相处了这些时日,顾其琛还是对她有情分的,他问她,要不要跟他走?用一个女儿搭上前途无量的顾家,赵家必定会很乐意,不会不答应的。
她拒绝了,看着面前神情平静举止雍容的少年,她觉得这几个月就像是一场梦,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心爱的少年,他死了,死在她吻下去之前。
联姻的事情,赵家再也没有提起过,此后的日子平平静静流水一样滑过去了,然后,赵婉晴发现自己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他,顾淮安。
母亲为何要生下他呢?母亲总是爱怜的称呼他“我的小宝贝”“小天使”,她从不抱怨,从不后悔,哪怕是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是带着笑意的,看着他的眼神,永远充满了宠溺和温柔,所以,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恨顾其琛,也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生?他带给母亲的,是那样深那样重的磨难。直到后来,翻阅母亲的日记,他才明白,对于母亲而言,她从未有过什么真正属于她的事物,亲情,早已失去,爱情,也已远去,友情,不曾开始,但是一个从她身体里分娩而出的孩子,与她血脉相连的骨肉,是真正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她如何能够拒绝呢?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深深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了。
☆、第10章
发了一会儿呆,淮安收拾了心情,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八点一刻了。他穿衣洗漱,下得楼去,便一眼瞧见了大厅里的餐桌上,一支汝窑缠枝莲纹美人觚中,高低错落地插着十数枝鲜花,俱是今早儿才剪下来,精心摆放的,露珠儿都还在呢。而桌上还有一碗白米粥、一屉虾饺并一杯豆浆,尚冒着丝丝的热气儿,显见是一直待在灶上,听见他起床下楼的动静,方才端下来的。
他心中熨帖,举筷品尝。白粥用的是熬了几个时辰的鸡汤,细细撇了油,又加了鱼茸、蔬菜,鲜香诱人;虾饺摆成贝壳样儿,摆得整整齐齐,一个个晶莹剔透,玲珑可爱;豆浆也是昨夜发好的上好黄豆,今早慢慢儿磨出来的,香醇可口;由此可见下厨人的用心。
白鹤轩一大早便飞去了沪市,白家在那儿留守的几房人闹出了些事儿来,纵是族长也镇压不住,竟只能教他这个族长出面了。纵然如此,淮安也能吃出他的手艺,想是天未明时便准备了,更是感念他这一番情意。
他用罢早膳,也不打算外出玩耍,自去阳台上看书。天气晴好,阳光温暖,倒让人颇有些昏昏欲睡。他一页页翻着书,脚下团着一只猫,尚可远望庭院中大树葱茏,很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
忽的,管家上来通禀,道是有客上门了。
若是寻常无关紧要之人,怕早就被门房打发了,能让管家白广志上来通报,想来是有些根底的。他便问道:“是哪一位?”管家犹疑半响,方才说:“是孔家的二少爷,道是今早儿出山了。”
淮安不由失笑,他自是明白白广志的小心思。孔二少名唤孔黎昕,与他也有几分情谊的,因前些时入山修持,故而断了一应红尘俗事,不要说他了,便是自家亲眷都不曾有过只言片语,今日怕就是归家之时了。白广志跟随白鹤轩多年,个中关碍自然知晓得一清二楚,他与白鹤轩的情分说是主仆,实与朋友一般,眼下白鹤轩不在,他便觉得自个儿应当守好门户,哪里肯把这“情敌”放进来呢。
淮安想起今儿的早膳,心底也正软着,便笑道:“孔二少才回来,理当先回家看看的。便说我今儿个身体不适,推了罢。”
白广志情知自个儿这小心思被看穿了,不觉羞赧,念及孔黎昕的身份,也颇有些犹豫,思忖片刻,又道:“唉,孔二少难得上门,也不好这般推拒,叫他面上不好看的。”淮安也是由着他,便命门房放了人进来,自个儿去卧室换了衣服,下楼去了会客厅。
等了片刻功夫,仆佣引着一名英挺青年步入,那人不过二十五六年纪,却是仙姿玉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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