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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地利人和，卜辛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死了。

挣脱破损的牢笼几乎不需要费力，而瞬移也只是刹那间的事。

卜辛挡在了周吾身后，再次感谢自己这具身体所带的瞬移异能。

现在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挡，没有其他办法了。

毕竟是致命的伤害，虽然卜辛提前调节过疼痛感受度，但果然还是……很疼啊，这家伙的爪子上是带了毒吧，紫黑紫黑的，真是可怖，不过为了给周吾回击的机会，卜辛还是出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本来是想抓那双爪子的，但已经没入胸腔了，只能抓手腕。

一阵眼花缭乱，昏昏沉沉的卜辛发现身前的异能者已经被周吾彻底切成了不可分辨之物，悬着的心也就随之落地了。

卜辛向后仰倒，看到了周吾血红的双眼。

对方似乎想要喊出什么，有些沙哑的声音却突然变成凄厉的嘶吼，卜辛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从没有告诉周吾自己的名字，周吾根本无法喊他的名字。

虽然真的很疼，但卜辛还是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我大概活不了了……”虽然卜辛想着要好好结束，但肺部似乎受伤很严重，连话也说不好了，“所以，得把话……告诉你……”

“回去、回去有医生，不会死的，你、你不要说话！”周吾彻底慌乱，连话也说不好了。

卜辛无奈地笑了，但口中同时也涌出了血液，看起来格外凄惨：“这次你……还不信我吗？”

“我不是，我不会再怀疑你的，你别……”周吾收紧了握着卜辛肩头的手，“别说话，我带你回去……”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怀疑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被我背叛，你肯定……会接受不了吧……”

“但是、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你是首领，如果不能相信亲近的人……今天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我不希望……你最后，变成孤独一人……”

将这些话说完，肺似乎就不能再使用了，卜辛想要拍拍周吾的头，尽可能地安慰他，但手已经没办法再抬起来，周吾的话语渐渐变得杳不可闻，眼前的一切也越发模糊。

这种死亡的过程……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传送开始了，这个世界的实践任务，终于落下帷幕。

有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浓郁悲伤突然淹没了卜辛，这场景……这场景似乎曾经出现过，那时他还不是卜辛，敌人似乎是……夏赫？

他和周吾一起，面对着夏赫和安琪，以命相搏，最后怎么样了呢……对了，夏赫为了保护安琪，失败的同时也失去了性命。而他义无反顾地替眼前的人挡住了一击。

那时他以为生命只有一次，就算如此，也还是无怨无悔地选择了保护周吾。

所以最后周吾赢了。

只不过，直到最后，周吾都没有正面他的感情。

什么感情？他对周吾的感情不是还保持在一般好感的程度吗……不对，那时候的他已经爱上周吾了，爱得失去理智，只要是为了周吾，他什么都愿意做，就算被所有人厌恶，就算周吾对他并没有回报以同样的感情，他也毫不在乎，甚至还将感情尽可能隐藏起来，只为让对方不会感觉难堪或别扭。

不，真的是毫不在乎吗？

是在乎极了吧，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根本不敢得到答案，用为对方奉献的牺牲感换取心灵的安宁，自遮双眼，欺骗自己，以为不把感情表现出来，便不会被周吾拒绝，这份感情就尚存一丝希望。

可他这副模样，不管是谁来看，都是一看就懂的，周吾怎么会看不到呢？

其实他已经默不作声地回绝了。

日渐积累起来的不协调感让他越发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如此一来，死的时候，他反倒像是解脱了，霎时间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

在他快要离世的时候，周吾也是这样揽着他，眼泪落在他的眼里，他拼尽力气把周吾的眼泪抹掉了。如果是昨天，他一定会为这眼泪狂喜，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毫无价值。

有些可笑的是，他临终前最后还在想，如果他只是个无所求的炮灰就好了，毫不在乎周吾这种故事主角一般的人物，只是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普通的一生，就算被主角当做踏脚石，被无视，被□□，被牺牲，被厌恶，也能不为所动。

要是还有机会，他真想变成这样啊。

还会有机会吗？

他已经……已经活了很多次，最后都是活成了这个样子，拼命一般地喜欢着谁，但却永远无法得到回应，只有在为对方付出什么的时候，才能得到对方的正视。

让他懊悔不已的，不是那些错付的感情，也不是没能成为故事的主角，而是自己绵延不绝的痛苦。

如果成为炮灰是他的命，那也无所谓，至少……成为一个称职又快乐的炮灰啊。

庞大的记忆压得卜辛无法思考，他甚至已经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现在卜辛正处于失去了身体的状态，也就失去了感觉，无法依靠痛觉来保持清醒，只能用意识能和莫名涌入的记忆搏斗，但他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根本不敌这些云集的记忆。

很快，他就被动地进入了无知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