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远虽说是要去救何绍弥,但不可能就这么傻傻地去送死,而是有一套强攻奇袭的法子。只可惜这些办法,条条都被梁冬哥发到了章光和顾云实的桌前。
何绍弥一咬牙,没办法了,只得断尾求生逃了出去。这下让章光腾出了手,调转枪头去收拾陈怀远去了。这也是章光的性子,做事力求稳妥,步步推进。要是换了让顾云实自己做主,肯定胜勇追穷寇地把何绍弥部成建制的干掉,立威之后再反身包抄陈怀远部。
陈怀远救人没救着,反倒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这时候他也来不及骂何绍弥如何操蛋,庆幸于民联的战术偏于保守,忙下令撤退。但撤退也不是那么好退的。陈怀远的八十五军已经跟顾云时的第一纵队交上了手,并且被顾云实死死地咬住脱身不得,若是贸然下令撤退,只会造成军心涣散一片溃败。
章光走得是保守稳妥的路子,但也因为稳妥,所以是个只吃不吐的主。一旦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陈怀远虽陷于危急之中,可顾云实是狼,他陈怀远也不是只羊。抗战刚结束没多久,八十五军的士气正盛,与民主联军的第一纵队交手,目前看倒也没露怯。
土灰和战尘在空气中飞扬,在阳光的炙烤下散发出焦味和腥气。
梁冬哥一直在不停地来回奔波递送陈怀远在作战室里下达的指令,按照陈怀远要求的那样,必须亲自调度火线上和第一纵队的先头部队咬住的营连士兵。
顾云实着急吞掉八十五军,但是被历来不爱冒险的章光阻止。民主联军还太年轻,不管是这支部队还是其指挥官,偏于保守的打法让陈怀远有了喘息的机会。
撤退,但不能造成溃散,这对陈怀远和梁冬哥来说是一场考验,因为他们不单单要指挥部队,并且必须坐镇前线稳定军心。被陈怀远复职的马成辉和许巍文两个师长也还留在前线,但是彭珏和刘封晔两个副师长已经各自领命带着部分的主力部队准备后撤脱离战圈。
退去哪?
陈怀远的手指指着地图往南划,在几个城市之间游移了半天,最终停在了辽阳和长春的中间。
梁冬哥喘着气跑回指挥室的时候,正背着手看地图的陈怀远转过身,对他道:“冬哥,我要四平城的资料。越快越好!”
梁冬哥记性好,陈怀远一提要求,他马上就在麻袋装着的随军资料里翻出一堆相关的来。他蹲下来把麻袋里他觉得有用的文件从成捆的文档里抽出来,仰起头递给站在他身边的陈怀远,目光却越过陈怀远,看向墙上的军用地图。
四平?
“军座想退去那里?”
“怎么?”
梁冬哥皱了皱眉,还是决定把疑虑说出来:“撤去四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去四平才能躲得过这初一,别的地方都不合适。再说,谁说去四平就得从初一呆到十五的了?”说笑着,陈怀远伸手把梁冬哥从地上拉起来,抱了个满怀,“等入夜了,你叫上怀秋,带念先他们一起先走。”
梁冬哥想推开陈怀远,又忍了回去,只听陈怀远接着道:“念先的警卫营,加上怀秋的十三团,还有你带的补充团,差不多一万人,自保没问题。抚民那边佯攻青云山,实走三门坡,等他们发现问题的时候就来不及顾及你们了。念先毕竟还太年轻,才上战场就是跟共`产党打,这阵子我看他有些厌战的情绪。不如让他去南京继续读书,中央大学也好金陵大学也好,你和玉玲都有门路可以帮他安排。怀秋跟小裴也是年纪轻轻就聚少离多的,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对不住他。还有你,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就是对梁老最大的交代了。”
梁冬哥听陈怀远这样,也说不出是喜是怒,心中一时五味陈杂。
“军座还记得当初找刘逸雄接防时对我说的话吗?”
“什么话?”
“那时候我主动请缨去做周正同的说客,你不同意,我还跟你闹脾气。”梁冬哥说话始终带着点南方口音,语气缓和的时候,吐字发音总是特别软糯,让人光听声音就心软了一半,“你跟我说你首先是一个军人,然后才有资格说感情的事,让我相信你不是那等会无故耽误军情的人。”
陈怀远听着这话,也动了情。可不等他回话,只听梁冬哥又道:“可军座现在又是何必呢?明知道我不会答应自己先走,明知道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你先走,让我留下来装作你还在的样子。”
“冬哥,我……”
“军座,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哪里会不知道?”梁冬哥慢慢推开陈怀远,“正是因为了解从来你都是理智战胜感情,是以大局为重的人,所以我才敬佩你。决断早就有了,只是说不出口而已。可再怎么说不出口,也不该拿谎话骗我。”
“别这样冬哥,我真的有办法。你先走,我有办法脱身的。”陈怀远慌乱地想拉住梁冬哥,却被梁冬哥躲开了。
“你到底想到哪里去了?!”陈怀远见梁冬哥又钻起了牛角尖,急得直跺脚:“我要是骗了你,想利用你替我冒险,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其实陈怀远被梁冬哥这么一咋呼,是相当心虚的。因为他确实想过自己先退,让梁冬哥替自己顶在前面造成自己还在前线的假象这个办法。而且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马上被否定了。一来,以他对梁冬哥的感情,他舍不得。二来,以他素来的为人,这法子就算不针对梁冬哥他也不乐意用。如今被梁冬哥点出来了,他自然连忙赌咒发誓表明清白。
“可顾云实逼得这么紧,而且后面的大部队会慢慢压上来,以章光一路稳扎稳打的策略,现在还能走,再拖下去就是一个团都逃不了了。可若要成功撤走,前面必须有人挡着。八十五军四万人马,怕是要舍掉一半。”梁冬哥蹲下把刚刚推搡间掉落在地上的纸张拿起来,复又直起身,朝陈怀远道,“如今的情况,我要走了,你怎么办?”
陈怀远听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就这么对站着,半晌,陈怀远才伸手抚上梁冬哥脸颊,柔声道:“看你,人都熬瘦了。”
梁冬哥低头抿嘴,也不说话。
“冬哥,听话,你带着念先和怀秋先走,这里一切有我。”
“有你我才走不了!”梁冬哥气急,“现在又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要不撤……”你要不撤走,等我把情报递回去,你就要当战俘了!
陈怀远见梁冬哥说到一半又不说下去,只道他担心自己,便软语劝慰:“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再怎么,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陈怀远本是一直强调“我有把握,你别担心”,可梁冬哥不松口,追问底有什么“办法”。陈怀远磨不过他,只得拉过人,在他耳边低声告知。
原来陈怀远打算让梁冬哥他们先撤走,再留一部分部队出来牵制顾云实的人马由自己坐镇指挥,同时虚张声势,利用章光力求稳妥的特点争取时间,然后自己从一条秘密的小道偷偷撤退出来。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保存八十五军的战斗力,起码不用整师整团地折进去了。
梁冬哥吓了一跳,脑子里一下碰出十万八千条理由不能去,可全涌到嘴边,只剩下一句:“这办法不行!”
“我不说就是怕你担心。”陈怀远两手一摊,“你看你,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
“还说不是拿自己冒险!”梁冬哥也恼了,“军座莫不是以为天下就您一个人聪明,别人都是傻的?章光虽然过于求稳了点,但只要是能吃到嘴里的肉他从不会往外吐!再说他也不是一个人。中`共对东北有多重视,就有多少双眼睛替章光盯着你。再说什么秘密小道,在这里他们比我们得民心,要有也是他们比我们先知道!”
“冬哥,你也不想我们撤去四平之后,就只剩些残兵败将,被他们围着做困兽之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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