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宝钗本是亲生兄妹,之前糟蹋了身子,面貌亦有所受损,所以看着反而不若薛蝌和宝钗相像,如今倒是面目清明,和宝钗有几分相似了。
却说这日薛蟠正在家看账目,忽见外头乱哄哄的,说是宝钗回来了,明明才入宫没多久,怎么就回来了?
薛蟠心中一紧,正要正要去看端的,宝钗已经疾步进来告诉他:“宫里的老太妃薨了。”
原来是这事,薛蟠神情一松,又坐回了椅子上:“薨就薨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说着又看起账目来。
宝钗叹气,“圣上以孝治天下,如今太妃薨了,后面必有事故。”说着去歇息了。今日宫里闹轰轰的,老太妃骤然薨逝,她们这些伴读的女孩子也跟着哭了一场,又乱糟糟的,着实有些惊吓,虽皇后命他们早早回来,还是受惊不轻。
果然,没几日便有旨意下来,说是凡诰命等都入朝随班、按爵守制度,贾母等都要到孝慈县随祭,这本没有薛蟠的事,不过宁府有诰命的女眷都去了,园内人少,宝钗和薛姨妈少不得复又挪进园里来。
宝钗照旧是住蘅芜苑,薛姨妈就去了黛玉的潇湘馆,一应饮食药饵十分精心,黛玉竟将薛姨妈认作了母亲,从此亲热异常。原本薛姨妈存着一段心事,上次说开之后也不再纠结,待黛玉更好了十分。
这头薛蟠因母亲和妹妹进园居住,每日只到铺子里照应,晚上回家后和香菱闲话一回,谈论些经济事务也就罢了。
没想到没过几日就得了消息,宁府的贾珍仙去,如此一来贾珍贾蓉父子回来奔丧,贾母那边少了人服侍,少不得央了薛蟠带着贾贾珖并一众家丁前去护送,都是亲戚,况情况特殊,薛蟠领着人去,香菱自又搬入大观园同宝钗一处。
却说薛蟠到了孝慈县,每日贾母等出去后,薛蟠无事可做,便在附近随意溜达,因众诰命都随之来此,他也不敢放肆,况在国孝间,四处皆寂,也无处可逛,因此整日闷闷不乐。
一日贾母等照旧去灵前侍奉,薛蟠在家无聊,只和小厮们闲话逗趣,忽听人请安,说是李长吉过来了。
薛蟠笑骂,“真是素日纵了你们,如此玩笑也开得?”
正说话间,听到一人的声音,“什么玩笑。”他抬头一看,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他的不是李长吉是谁?
见到他,薛蟠先是欣喜,继而惊讶,跻着鞋走过去握着他的手,一边让他进来炕上坐,一边询问他为何来此。
此次李长吉前来,是作为皇长孙来为太妃守灵来了,不过也不需要每日在灵前守着,只需要每天去点个卯即可,他也是才接到的差使,因别的皇孙都愿意——本就是个妃子,没多大分量,所以他过来了。
说起来,这半年多他倒是渐渐的入了皇帝的眼,虽东宫因自身的特殊性还未得到修缮,不过李长吉的待遇倒是提高了不少,眼见的衣服的料子和手艺比以前可算是好上不少。
第24章 第 24 章
薛蟠一个人正闷的无聊, 见他前来, 自然乐得有人给自己解闷, 当即挽了手和他在炕上闲聊, 李长吉四顾一番, 暗暗点头,虽是无聊,不过一群人说话解闷而已,酒类和赌具一概不见, 可见薛蟠是真用了心。
虽如此, 还是忍不住调笑道, “你如今怎么不见吃酒?”
听了这话, 薛蟠斜睨了他一下, 半倒在床上,冷笑道, “你又来哄我, 如今国孝期间,怎么敢吃酒耍钱?你还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呢, 如今倒拿我开心。”
这话说的有几分嗔怒, 李长吉自悔失言,忙挥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自己拉了他的手赔笑道, “好兄弟,是我的不是,你可原谅我吧。”薛蟠见他这样, 心里已然没再生气了,不过还是做出些张致来,佯怒而已。
李长吉又是倒茶又是递点心,赔了好半天的不是,才让薛蟠展颜,想着李长吉才过来,也不好劳累他的,薛蟠挽了他的手让人在炕上坐着歇息,这就是翻过账篇子了。
学着薛蟠的样子斜倚在炕上,到底是偏僻地方,连个地龙也没有,他们住的房子也是临时征用的民居,不过临时休整了一番,铺上了自己的铺盖,到底没好到哪儿去,从窗户中透进风来。
火盆里的炭火烧尽了一些,薛蟠也没注意,盘算着家里的事务,渐渐的入了神。
从李长吉的角度看过去,日光从外面透出来,照着微微灰尘飞舞在空气中,薛蟠闭着眼睛,嘴角带着微微笑意,脸上发着微微的光泽,看起来可怜又可爱,他忽然触动了心事,如同着魔一般,俯身过去,在他脸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如同柳絮飘过脸颊,微微的痒了一下,不对,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柳絮,薛蟠怔楞了一下,怕是火盆里的烟灰,忙睁开眼睛,不期然看到李长吉放大的俊脸,一时惊吓的忘了说话,偏李长吉低下头去,结结实实的吻在了他的嘴角。
这下子是无论如何不能装作不知道的了。薛蟠当年也是浪荡子一般的人物,如何不知道李长吉的意思,当下干笑道,“李兄想是睡迷了,将我当做了哪个小娘子?该打,该打。”说着呵呵傻笑两声,也没真的动手去打,反而手肘撑在炕上,往后退了一点。
李长吉面色看不出来什么,只低下头又亲了一口,淡定道,“我没睡迷糊。”说着沉吟一下,拉住薛蟠的手,“蟠弟,我对你。”
话未说完便被薛蟠打断,他急急忙忙的,生怕李长吉再多说一个字,“守灵的时候到了,你也该去点个卯,别说这些有没的了。”
李长吉看看天色,也确实不早,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完,因为恐怕他不说,薛蟠只会收拾包袱急急跑路,日后他若是再想见他就难了。
因此,他淡定的继续道,“我对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不止是单纯的兄弟之情了,只是一直隐藏颇深,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便要告诉你,我爱慕你,不止是兄弟之情,更不是龙阳亵玩,我是真心实意的对待你。”
这话说的郑重,薛蟠也忍不住磕巴起来,低了头要他赶快离开,也没表态。
李长吉见他这样,自然不好再留,只得起身出门,走到门口忽然回过身来低声道,“如今你也好好想想,你是知道我的,绝非冒失之人,若你想好了,我便告诉你一件事。”说着不待薛蟠回话便快步走了,不忘替他掩上门。
吩咐外面的小厮们好生伺候着,李长吉舒了口气,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再不迟疑,转头出了门口快速行至灵前。
里头薛蟠正抓心挠肝,他非憨人,早在李长吉说话的时候便觉不妙,可惜没能将人拦下来,只得听他说了,一番话在耳中,又是纠结又是可叹。
老实说,这么些日子相识,他对李长吉颇为心折,不过有了香怜玉爱的前车之鉴,加上李长吉虽贫寒,气度却非常人,因此不敢有非分之想,此时细细想来,两人言语行为真是颇多暧昧之处,当时不觉,如今回味了,端的脸红心跳。
可他纠结的是,自己如今生了不能言说的怪病,若是真要,怕是不能满足李长吉,总这么藏着也是藏不过的,而且他更加好奇李长吉说要告诉他的事情是什么,又不想失了这个兄弟。
因此他纠结来纠结去,始终没有一个合理的法子,心中又烦闷,思来想去没个头绪,索性蒙头大睡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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