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这神情推断,不像是针对自己,明诚想。
高木是一个异常深沉的人,脸上很少会有多余的表情。明诚一般都只能从他眼睛去推断他的想法。
他眼睛深处的那种怀念、怅惘、还有愤怒,像是对着老友的。
明诚想一想,说:“您是来看龙山先生?”
龙山克政被暗杀,已经配着照片上了今天的报纸,不是什么秘密。
情报中提到,龙山克政毕业于帝国大学。而他记得高木也是毕业于这所学校。
这是种策略,他越不避讳地去提龙山克政,越是能显得自己没有嫌疑。
因为心虚的人不敢轻提这个名字。
高木并不意外明诚能猜到,从以前开始,他就总能闻一知十,是个聪明人。
这是他常愿意跟他谈话的原因。
他叹了口气,说:“我和龙山,从大学毕业后,有很久没见了。”
明诚静静听着,他知道对方此时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的对象。
“所以,突然听到他这样的消息,我吃了一惊。”
“单看外表,你们没什么相通之处。”
“是吗?不少人都这么说。不过,他应该算是人不可貌相那种,我的小提琴就是读书时跟他一起学的。”
“那么,谁拉得更好一点?”
“你觉得,是谁?”
“这我猜不出来。尽管私心里,我会更偏向您一点。”
“他更好一些。那时候,他还常说我音色不准,希望我早点换把琴,免得荼毒他耳朵。”
于高木口中,那个龙山克政亦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可惜,那样的政治取向,决定了他只能是中国人的敌人。
“他第一次来中国,就出了这样的事。细想来也不算多么意外。一直以来,这片土地上的暗杀就没停过。说不定,有一天,我也是以这样的方式,留在这里。”
明诚想,那是因为你们不该来到这个国家。
但明面上,他说着:“我相信,能为难到您的人不多。”
高木摇摇头:“危险常常潜伏于微细之中。不过,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全然消失。”高木看向明诚:“因为,还有你。我的一部分,活在你身上。”
明诚只觉一股深深寒意由心底生起。
“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
高木没有详细解释,但明诚已能猜想出大致情况。他动脊柱手术的时候需要输血,那时候,应该适逢医院血库正好用光了备用血型,所以高木给他输了血。
揣想出事情形貌后,难以抑制的恶心生起,他用极大的意志克制住了自己,做出感激样子,呐呐道:“我不知道……”
高木看着他,慢慢道:“不用感激我,那时我也只是无意为之,无心插柳罢了。”
特高课的任务,第一项,监视支那人的思想,取缔反日行为。
他喜欢自己的工作,不喜欢休息,工作才让生命更有价值。
明诚有重庆分子的嫌疑,所以他当然不会客气。
他和他审讯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截然不同。
不歇斯底里,不哭叫呐喊,也没有愤怒咆哮,就算踩断他的手,也只是痛昏过去,没有眼泪。
他将靴子从那只手上挪开,不免十分确定,他一定是个抗日分子。
普通人不可能有那样的意志。
他从他的脊椎里注进大剂量的精神药物,让他崩溃,吐露实情。
那结果是令人意外的,居然并不是。
他调了明诚的情报来看,终于知道原因。原来,他只是从生命最初的时候,就习惯了穷途末路,习惯了沉默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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