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柏这才回过了神,脑部的伤让他的思维和动作都变得比以往迟炖了一些。
他接过笔,在法务官的指引下,用颤抖的左手歪歪斜斜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抱歉……我不太习惯左手写字。”
凌寒柏抬起头时,居然笑了起来,他在想展鸿宇以后看到这张死刑确认书,对方会不会嫌弃自己字很丑。
可是他不习惯用左手写字啊,要是他们能把自己的右臂还给他就好了。一开始右臂没了,鸿宇哥哥也没有了,到最后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心里好像有点难过呢。
法务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凌寒柏,他想这家伙难道是因为畏惧死亡而神经有些失常了。
仔细验证了凌寒柏的签名并没有耍什么花样之后,法务官收起了确认书,任务顺利完成让他松了口气,毕竟之前那几个死刑犯可是大吵大闹地不肯配合呢。
在他刚要离开之时,躺在床上的凌寒柏忽然有些小声地询问道:“可不可以让展先生来看看我?”
深知自己现在阶下囚的身份,凌寒柏稍微斟酌了一下,还是用了那个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称呼。
法务官转过身,看到凌寒柏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安。
“我不是想找他求情。我只是有点想他,他毕竟是我的伴侣。”凌寒柏笨拙地解释道。
“你是说参议院议长展鸿宇阁下吗?”
法务官当然听说过凌寒柏和展鸿宇之间的伴侣关系,他猛然想到,是否应该提醒那位展先生在凌寒柏被处死之前,赶紧与对方解除掉伴侣关系呢,不然怕是会给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留下话柄。
“对了,凌寒柏的死刑确认书已经送到他手上了。恭喜你,就要摆脱这个噩梦了。”
在参议院参加了修正宪法法案之后,谢敬笑着走到了展鸿宇的身边。
展鸿宇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表示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确认书需要我们审判委员会的常委签字审核。”
“哈哈哈,签署死刑确认书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快?终于可以向那些迫害你们的恶棍讨回公道了。”谢敬戏谑地笑道。
展鸿宇低着头收拾着手里的文件,他对谢敬的话不置可否。
谢敬讨了个没趣,他想起包括总统傅云深在内谈到展鸿宇的伴侣时的态度,随即又说道:“对了,你和凌寒柏还没解除伴侣关系的吧。虽说他死后你们的伴侣关系就自动解除了。但是还是走一下正式手续比较好。免得以后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展鸿宇把手中的文件夹猛地往桌上一放,目光也变得阴沉了不少。
谢敬吓了一跳,他想难道自己这些话冒犯到了展鸿宇?
应该不会啊,因为从LINK那儿,大家都知道了展鸿宇在凌寒柏家里遭的罪,对方不可能不憎恨那个虐待折磨他的男人。
“在和凌寒柏存续伴侣关系期间,我没有作出任何对不起组织的事情。我问心无愧,也怕别人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
展鸿宇神情严肃,他转头看向了谢敬,并不认为对方的建议会起什么实际作用。
谢敬倒是没有想到展鸿宇似乎会抗拒解除与凌寒柏伴侣关系这件事,明明,这件事对对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鸿宇,别这么生气。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你现在是参议院的最高负责人之一,甚至有可能成为下任副总统。没必要让一个战犯成为你人生的瑕疵。”
“我并不认为他是我人生的瑕疵。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展鸿宇的神色平静了一些,他明白这位坚定站在平权党这边的ALPHA是为自己好。
当然,有时候,别人总是自以为是的为你好。
展鸿宇的倔强,谢敬其实早有耳闻,而直到此时,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个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的OMEGA,当真是顽固至极。
“唉,鸿宇,我知道你和凌寒柏之间的确有过一段感情。即便他那样伤害你,你也没想过要报复他。你是个好人。”谢敬轻叹了一声,他绕到展鸿宇身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对方的肩,“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他的手里流着多少无辜者的鲜血,新政府刚刚建立,人们对这些助纣为虐的战犯深恶痛绝,作为新政府的重要成员,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从政府层面上为整个平权党考虑。这也是傅云深大总统的意思。”
展鸿宇闭上眼,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吧,我也该去见见他了。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
“去吧,和他道个别也好。道别之后,你的生活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听到展鸿宇那忽然变得有些迟疑与脆弱的嗓音,谢敬忽然觉得自己是否不应该逼迫对方放弃那份不被人们认可的爱。毕竟他心底也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爱情。
凌寒柏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即便是如今身份尊贵的展鸿宇,也必须按照规定提交申请,当然,也是得益他如今的身份,申请当天就被批准通过了。
面前就是凌寒柏的囚室,展鸿宇心情忐忑,自从凌寒柏被捕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对方。
一来,他的工作的确太忙;二来,他似乎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
关于凌寒柏被捕后的消息,他听说了不少,就连他向来憎恨凌寒柏的妹妹也在审判会之后用一种带着忧伤的语气告诉自己:凌寒柏的确伤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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