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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总是斥责小混蛋脾气不好,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还仗着给自己当老师就没大没小,眼下……荣初弯了弯唇角,笑容却苦涩无比,天知道,眼下,他多想看到小混蛋对着他吹胡子瞪眼、气得炸毛的样子。哪怕是满脑子坏主意,颐指气使着让他做三百个俯卧撑,他也甘之如饴!

荣初又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从火车站到刑讯室,小混蛋张牙舞爪着向他呼东喝西,甚至还用脚狠狠踩在他旁边,眼神满是凌厉的威胁:“你,叫什么名字!”下一刻,就因为被李沁红一颗威胁自己的子弹惊的靠在墙壁上,半晌回不了神,那样一副无辜后怕的眼神却放在了一张面瘫严肃的脸上,简直是好笑得要命。他的小混蛋,从来都是这样嘴硬心软,心地善良。其实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在关心爱护着自己了吧……

轻轻叹了口气,小心帮阿次理好被子,在他紧闭的双眼落下轻柔一吻,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会,荣初终于还是转身召了阿四去旁边的书房议事。虽然一刻也不想离开阿次,可是他不想给阿次带来一点点的打扰,即便此刻,这人正虚弱的昏迷。今天晚上一定是凶险万分,他必须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伤害阿次的凶手找出来,彻底的铲除,才能避免祸事的重演。

为了不漏掉每一个细节,阿四尽量把他看到的和经历过的事一一回忆出来,从赴宴到返程,从遇袭到脱险……荣初正襟危坐在书桌旁,凝神仔细听着,严肃得宛如一尊雕塑。即便已是事后,这期间的惊心动魄、九死一生仍让他恍如亲历,荣初的心也跟着这冰冷的夜晚一起,沉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里。

今晚他差一点就失去了挚爱!他的阿次,奋不顾身替人挡枪,又隐瞒着伤口,把自己当成活靶子!闭上眼,他仿佛就看到阿次在枪林弹雨中苦苦支撑奔跑的样子,鲜红的血液从他身上滴落,在爆炸的漫天巨浪中,他被卷到狂风呼啸的半空,又被滂沱的雨势重重砸回地面……

心脏又开始绞痛了,荣初痛苦的睁开眼,大口的喘息着,画面锁在了那一片血淋淋的场景之中,无法自拔。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身临其境,站在阿次的旁边,看着他一步步被死神诱惑着迈进深渊、走向地狱,自己却无能为力,喊不出声音,也伸不出双手,他就如同一座旁观的木偶一样被牢牢禁锢,这种痛逼得他快要疯了!

如此决绝又不知死活的混蛋!他难道没有想过,万一他死在了乱枪之下,万一他在爆炸中化成了乌有,那他今晚就真的……真的……再也回不来了……那自己呢,自己在他心里又算什么?他就忍心任自己痛入骨髓,生无可恋吗?这个狠心又自以为是的混蛋!

可是,他差一点就要永远失去这个混蛋了……

这个可怕的想法一旦冒上来,荣初就沦陷在了巨大的悲痛与恐慌之中。不,绝不!他不能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努力平复呼吸,眼神转瞬变得坚毅狠戾,他一定要找出凶手,把阿次受的罪千倍百倍的讨还回来!

原本今天松井邀请的人是自己,阿次不过是替他赴约,会不会是席间露出了破绽?不,不会,如果是这样,松井不可能会放他离开。从出事的时间和地段来看,这很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截杀,对方应该是提前知道了自己今天的行程,从而在半路设伏,并且出动了二十几人,火力凶猛,务求置自己于死地!所以今晚袭击的目标,应该就是自己!但是阴差阳错之下,赴会的人是阿次,所以才遭受了如此横祸!

到底是什么人,费尽心思安排了这么大的阵仗,要取自己的性命?荣初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军统已经撤离上海,从余晓江那边传来的消息看,目前一切正常。前段时间为了日后能顺利取得松井的信任,已经开始和日本人合作建厂,偶尔也会听到些汉奸、走狗的骂声,一些爱国学生会往自己车上扔些潲水和烂菜叶之类的,但绝不可能发动这么大的袭击,最大的可能还是日本人。

松井一直对自己还算友善,军部也希望能跟荣氏企业合作,建立日军在上海的经济根据地,那会不会是田中樱子?这个女人现在有如丧家之犬,对自己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这是目前最大的可能。不过真相到底如何,还是必须要调查后才知道,阿次的血不能白流!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线索留下。明天一早你就去警察局,告知韩副局长事情的经过,让他尽快去调查。还有,开回来的那辆车,看看是登记在谁的名下。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荣初低头凝神想了想:“对外就说,我遇袭受到惊吓病倒了,这几日不去公司,谢绝见客,包括松井!”“是,老板!”阿四领了命令,躬身退了出去。荣初片刻不敢耽误,立即起身回到了阿次的房间。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床上那人的安危,看着他切切实实躺在自己眼前,安静而轻浅的呼吸着,心里才算稍稍落地。这个傻瓜,天大的傻瓜!一心只想着别人,什么时候才肯顾一顾自己?轻轻叹了口气,重新调整了一下吊瓶,荣初又坐在了床前,目光只余下柔软与深情……

第六十五章

这一场暴风雨不知何时才能停息,狂风卷着树枝在窗户上胡乱拍打,荣初攒了攒眉心,今晚经历得太多,他有些精神不济,但他必须保持清醒,时时观察着阿次的情况。

昏睡中的人忽然不安起来,眉头紧紧的皱着,身体在被子下微微发颤,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荣初一惊,立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粘湿之下一片冰凉!

重伤之下又淋了这么久的雨,以阿次如今的体质恐怕会很辛苦。荣初立即又拿来两床棉被,将他捂得严严实实,绞了温热的毛巾敷在他额上。可是似乎并不管用,阿次抖得越来越厉害,原本苍白的唇渐渐变作了青紫,甚至连牙齿都在格格作响。

“阿次,阿次,能听到我说话吗?”床上的人毫无反应,荣初心急如焚,阿次失血太多,没有办法暖起来,这样下去不行,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钻进了被子,把阿次小心的抱在了怀里。

阿次的身体好冷,怎么捂都捂不热,荣初恨不能把身体的热量全都传递过去,他把怀里的人搂得紧紧的,口里不断重复的呢喃着:“没事,大哥在这里。不怕,阿次不怕……”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给自己多一点勇气,来抵御心里的不安和惶恐。

阿次,我很害怕,不管什么时候,请你别丢下我。这个世上太冷清,身边没有你,我走不下去。如果你觉得冷,那我就陪着你,一起结成冰,好不好……

伴着窗外的雷雨交加,荣初拥着阿次,一夜软软私语、安抚着怀里的人,也安抚着惴惴不安的自己。

风雨渐渐停息,当阳光终于冲破了黑暗,乌云散去,太阳在地平线上稳稳升起,照暖了整个天际,阿次也终于平静下来,冰冷的身体开始有了一些温度。荣初松了口气,昨晚他真的被吓坏了,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又输了不少血给阿次,身体的疲惫早已超出了他的承受,此刻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那逐渐回升的体温,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眼皮阵阵发沉后慢慢合上,也昏昏睡了过去……

中午的时候,夏跃春过来给阿次检查伤口,望着相拥而眠的两兄弟,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一个重伤,一个疲累,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

这一觉睡得黑沉,荣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睁开眼睛,阿次还在怀里安静的睡着,呼吸清浅绵长。荣初欣慰的笑了笑,这才发现手臂被压得沉重酸麻。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等你好了,非得好好管教不可!

伸手摸摸阿次的额头,温度还是很低,不过比起昨晚已经好多了,总算是老天保佑!荣初迅速起身更衣,给阿次做了个详细的检查,体征暂时平稳,但伤口处还是有血色渗出,而且,他的心肺附近受过重创,荣初十分担心会出现并发症,看来仍然需要好好观察。

“大哥……”一直昏睡着的人忽然动了动,似乎是在说着什么,荣初急忙握着他的手,把耳朵附在了他的唇边:“阿次,大哥在这,你想说什么?”“叔、叔叔……”几个虚弱的音节断断续续溢了出来,虽然轻微,但荣初却听得分明,他心里一惊,阿次在叫杨羽桦!为什么?他是杨家不共戴天的仇人,难道如此重伤之下,你还在记挂着他吗?

不,不对,这家伙虽然对杨羽桦有感情,但也不至于到念念不忘的地步,平时也从不提起,刚刚他是不是想说什么?急忙抬眼再看去,阿次却已经重新陷入昏睡,没有半分反应了。

“老板,有消息了。”阿四从外面急步走了进来。荣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重新帮阿次掖好被角,示意他一起走到窗户旁边,才低声问道:“情况怎么样?”“昨晚死了八个,都是日本黑龙会的,那辆车也是。手枪和子弹是黑市上惯有的货。”“果然是日本人,警察局去抓人了吗?”“去了,韩副局长亲自带的队,抓了十几个回去,审问后说是接的黑单,买凶杀人,没有供出幕后主使。”

又是黑龙会,以前田中樱子就跟黑龙会渊源颇深,难道这次真是她搞得鬼?但她现在已被军部放弃,自身难保,要在松井身边安插眼线并不容易,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去赴宴的事?荣初转头望了望窗外,松井琴子笑意盈盈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对了,阿次一直觉得琴子有问题,此事会不会跟她有关联?可她是松井石根的女儿,并没有要杀自己的理由。

荣初凝神思索了一会,对阿四低声吩咐道:“昨晚的人严刑逼供,如果还是吐不出有用的消息,全部处理掉。让人送信给松井,告诉他身边有眼线。还有,暗中去查一查松井琴子的底细,包括她在日本的经历,平时跟什么人接触,切记,不要声张!”阿四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还有杨羽桦,他已经死了这么久,阿次刚刚提起他,是神思昏沉间的挂念,还是另有所指?差点忘了,上次在杨家老宅看到的那张婴儿照片,那是谁的孩子?杨羽桦的吗?荣初拦住了阿四,继续说道:“杨羽桦年轻时曾在日本留学,你再托人去日本打听,除了田中樱子以外,他还有没有交往过别的女人,有没有过孩子。”

这次的遇袭,让荣初发现了一些平时忽略的东西,他似乎快要抓住些什么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小混蛋的身体。

虽然看护得万般小心,傍晚的时候,阿次还是发起了低烧。荣初伸手探了探腹部的伤口,隐隐有些发烫,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果然,被雨水浸了那么久,伤口还是感染了。急忙让夏跃春又带了些抗生素和消炎的针剂过来,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点一滴流进阿次的血管,荣初觉得心口仿佛被大石压住了般,沉重无比。夏跃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太担心,既然已经有了预见,我们就能提前应对。”荣初深深的叹了口气,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可惜现实总是与人的预期背道而驰,虽然已经做了最周全的处理,深夜的时候,阿次仍旧转为了高烧。不同于昨晚的冰凉,此时的他浑身滚烫,苍白的脸烧得通红,气息粗重而急促,紧闭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即使一直昏迷着没有睁开眼睛,他仍是断断续续咳得十分辛苦。荣初整夜不眠的照顾着他,情况却并没有出现好转,伤口的炎症消不下来,温度居高不下,肺部开始出现浑浊的湿罗音。

(东北承军督军府)

“上海有急电过来,四少呢?”有人披着一身风雪匆匆走了进来。“他不在,有军务要汇报吗?”“恐怕更急!带我立刻去找他!”来人急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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