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鬼,顾名思义,炼化过的鬼魂。通常是修真者以自身精气滋养,所以血缘越近,越易养成。每年拘魂锤炼,火热水深,痛苦万状。但炼鬼的好处,便是不会轻易消散,送神,解怨,超度,都不行。而且神志清醒,战力颇高。所以傀儡师,操魂师,修鬼道怨路的,自身没有功法战力,养只炼鬼最为正常不过。炼鬼没了,还可再炼。宿主没了,炼鬼也会消亡。
薛竹看了看祁印,问道:“你惦记长生仙骨,是想用生魂炼鬼?”
祁印桀桀而笑:“傻小子,长生骨,又不是长生魂。我要的是他的肉身!”
范洄冷声道:“他是用死魂炼鬼,让儿子保持状态,然后找机会杀了道长,再让炼鬼夺舍!”
薛竹倒抽一口凉气,夺舍之术,古来有之。不过风险大,损阴德。几十上百年,也不见一例。薛竹本以为是传说里的招数,没想到今日得见。
祁印笑的更为猖獗:“哈哈,你们所谓正道人物,白派弟子,哪里知道这个!一旦夺舍,肉身的命格本事全部为我所用,这是何等美事!啊哈哈哈哈哈。”
薛竹被他笑得发冷,禁不住气道:“这不就跟强盗谋财害命一样?!你怎么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祁印道:“别虚伪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人如此,有什么不应该。”
范洄眉目一狞,狠狠道:“若不是兄长忌我杀人,早剁了你这狗杂碎!”
祁印有恃无恐:“杀我?我一没杀活人,二没炼生魂。我看看你们谁背的起这个业障!”
沈抟冷笑:“我行事向来只问本心,不问因果。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祁印冷冷尖着嗓子喊一句:“沈抟!你就一辈子没有问心有愧过?你们呢?就一辈子没做过利己之事?哪里来的资格杀我?!”
范洄不语,沈抟面色一暗。
薛竹剑指一屈,北辰在手,看看沈抟道:“师父,如果此事真有业障,我就焚表祭天,自己背着。”说着,一回手,干脆利索的一剑洞穿祁印喉咙,冷哼道:“我就没做过损人利己之事!俯仰天地,问心无愧!安息吧!”神情清绝孤傲,像极了沈抟。
北辰没开刃,只有剑尖处有打磨出的粗糙剑锋。薛竹一剑刺穿,可见坚决。笑话!这老家伙,竟然惦记了沈抟四十年,薛竹光听着就后脊梁冒风。不杀他难道留着再来一次千尸围困,炼鬼扑身?
祁印奄奄气绝,祁衡又朝沈抟拜了拜,道声抱歉。也渐渐浅淡,魂飞魄散。
沈抟表情淡然,看看薛竹:“你想通了?”
薛竹登时垮下来,嘻嘻一笑:“是是是!我主要是怕挨打!这不就赶紧的想通了!”
沈抟轻哼一声:“以后再说什么业障自己背的话,也挨打!”
薛竹颇为羞涩的看了看范洄,小声抗议道:“怎么了,我这顿打是跑不掉了吗?”
范洄几步踱过来,问道:“郁离,这么多行尸,一个都没碰到你吧?我做到了吧?”
薛竹认命:“好好好,你做到,我做饭。”回过身,边走边念叨:“这怎么都冲我来?搞得好像是我放了一林子行尸打你们似的。”
沈抟和范洄落后,对望一眼。范洄先道:“道长果然好身手,除了长剑,拳脚轻身功夫,都厉害。”
沈抟摆摆手:“远不及公子。”想了想,又问:“我看几乎所有的鬼物,都识得公子。可见公子身份高贵,家世显赫。”
范洄猛摇头:“我有什么狗屁家世,他们怕我,主要还是因了我兄长。”
沈抟一副倾听的姿态,范洄便挑挑眉毛道:“他和我自小相识,家里也都是修真的。我这面相,道长看如何?”
沈抟犹豫道:“恕我直言,公子你恐怕,无缘得见父母之面吧。眉目硬挺,加上这泪痣...”
范洄点头:“的确是没见过父母,连收留我的亲戚也都死光了。我在街头胡混,只有我兄长记得儿时情意,接济我一口饭吃。后来他考医科我考武举,在同个公门里呆过两年,我年纪最小,众胥吏排行第八。再后来随兄长游历九州,他治人,我斩鬼。度得多了,他们就叫我这衙门里的混号。”
沈抟道:“谢公子人中龙凤,慈悲心肠。平生有缘得见,真是有幸了。”
范洄一脸与有荣焉:“那是当然!我要多念两年书,夸的比你还好听呢!兄长也很推崇道长你,他说你是...化外什么仙,怎么惹尘缘。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说道长好。”
沈抟笑笑,道:“谢公子谬赞。他这失语...”
范洄长叹口气,面色忧虑:“早年伤了喉头骨,不能发声了。好在他话也不多,嘿!要像我这样,岂不憋死了!”
沈抟沉吟一阵,似乎琢磨什么。
范洄笑笑:“道长?”
沈抟也笑了,自嘲道:“我刚才竟思如何救治方好,可转念一想,他自己尚且无法,我岂不班门弄斧。”
范洄道:“道长果然心善,如果有办法,你会帮他吧。”
沈抟点头:“这是自然,若能医好他,这才是积德行善了!就只是我这二把刀的郎中,怕是不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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