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抟长剑入鞘,轻声道:“谢公子,慢些。”谢沚小指碰了下嘴唇,又点点头上小冠。他应该是想表达小弟,也就是说有范洄在可以放心的意思。沈抟想了想,还是道:“慢些吧。”谢沚铜棍倒持,点点头。
再行二里,是一家典当行。沈抟胸口的气圈重新亮起,这次不用探魂,就见高高的柜台里,坐着一位朝奉,笑脸迎客,面色清醒。
沈抟抱剑一礼,柜内死魂转出。看见谢沚的侧脸,略微一愣,前倾身仔细端详一下,大吃一惊,声音凝重:“怎么竟惊动七爷,这次真是要下地狱了。”谢沚没有任何反应,一招风卷莲花,攻守兼备,踏步而上。眼前这朝奉安危不顾只管抢攻。
谢沚只是游斗,并不下杀手。对面朝奉渐渐招架不住,反过身,合身朝沈抟撞去,意图冲身。沈抟剑锋平平探出,剑势向内,往回一带。朝奉收势不住,竟像自己往他剑上插去。沈抟挽个剑花,眼前朝奉死魂嘶吼而逝,转入沈抟胸口,气圈明显一暗,看来阴气深重。
待气圈再次亮起,沈抟和谢沚才奔向下一程。这阵中的死魂,有多有少,有强有弱,男女老少,清明懵懂,各不相同。有的知道自己被人敛魂,有的知道邪阵凶险,有的自知助纣为虐,有的不明所以。
不过,所有魂魄都不想去阴间,参与过此等邪阵,定要去无间地狱走一遭了。
沈抟以慢打快,以剑御魂,尽量缓慢的一个个截杀魂魄。
行至半程,夜已黑尽。无星无月,倒是个阴天。二人行至一家茶楼,沈抟见胸口气圈亮着,南冥飞射,在一楼兜了一圈,竟撞出十七八个少年模样的死魂。谢沚高挑双眉,左足向前,腰背横扭,右手铜棍探如青龙出海,退似鸾凤归巢,南横北略,上下翻飞。历来枪挑一线,棍扫一片,谢沚几个呼吸之间,便把这些死魂全部接住。
沈抟一声赞叹,攻入圈内,南冥势沉意缓,三五招便或刺或挑,斩杀一个。
忽地从二楼暗处,射出一支无形□□,阴气聚合而成,无声无息,迅如飞梭,直奔沈抟后心而来。得到近前,才知不妙,沈抟躲闪不及。谢沚棍头轻扫,沈抟只感觉左肩一股柔劲袭来,立刻借力右略。到底没有错开,正射中左臂。
箭化无形,沈抟上臂现一血洞,身形一滞,掏出一张速愈符止血,额头见汗。谢沚昂首怒目而视,却是嘴角见笑,表情阴森诡异。持棍横扫,逼退身前死魂,左手拍拍自己胸口,拇指向上抬了抬。沈抟会意,抬眼望了望高度,撤手御南冥护身。右腿前弓,右手掌心朝上,搭在右腿膝头,说声,上!
谢沚把齐眉铜棍高高抛起,朝沈抟手心里登踏而去。沈抟看准方位,运劲将他向上一送。谢沚修逸笔挺,扶摇而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白衣一转,左手抓住栏杆,右手扯住铜棍,翻入二层。未等落地,齐眉棍一记横扫千军,砸出阴影里使弩的死魂。
这魂魄早认出谢沚,自知射击谢沚必定无功,这才偷袭沈抟。谢沚左手从背后取下白纸伞,迎风前招,纸伞一开一合,将这使弩的魂魄收入其中。
沈抟御南冥在左,右手夹两张雷震符,与众魂周旋。情形凶险,却不见他一点急躁,仍是缓慢的一个一个送魂。
谢沚两步抢到栏杆,纵身而下。正落在沈抟左侧,劈砸扫略,迅速接过战局。沈抟面色平静,二目放空。稳稳妥妥的送了所有的死魂。
谢沚把白纸伞丢在地下,铜棍压在其上。从怀中掏出个白色圆盒,双手旋开,直接用药膏把沈抟臂上的伤口塞住了。沈抟只感清凉酥麻,竟不太疼痛。灵药神速,等沈抟胸口气圈再次亮起时,左手臂已经恢复七八,伸展自如。
沈抟欠欠身:“谢公子着手成春,已经不影响动作了。开伞吧。”
谢沚足尖一挑,纸伞入手撑开,伞里的魂魄没了管制,一跃而出。
沈抟持剑而上,恨他偷袭,剑招凌厉,不留余地。死魂越斗越狼狈,不是敌手,翻身欲遁。谢沚右臂平伸,拦在外面。死魂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抬弩朝谢沚又射一箭。谢沚早有戒备,闪身躲过,手中纸伞前探,又把他往里逼了两步。沈抟剑尖一挺,从后心洞入。
死魂怨毒的望着谢沚,嘶声自语:“天杀的吊死鬼!”未及骂完,沈抟剑尖一转,死魂化作无形,转入气圈。
谢沚把伞一合,重新背到背后。除下小冠,把散落的长发重新冠妥,左手抹一把脸上汗水,沾了些血迹泥污。看沈抟的胸口的气圈恢复,下颚一扬,眼中询问。
沈抟见他面上狼狈,衣襟尽是灰土,却眉目慈悲,高洁傲岸,气质出尘。长目眯了眯,南冥反握,当先而出。
二人一路越打越顺,谢沚身形挺拔修长,齐眉棍大开大阖,控住二十左右死魂并不甚难。沈抟于局中拿捏有度,不急不躁,徐征缓引。不到子时,只剩一间药材行,谢沚长袖卷起,双袖里绳结外翻,在颈后系住,露出白净结实的小臂,铜棍挽在身后。沈抟前襟系在腰里,脸上手上好几道稀碎的小伤,衣裳破败,唯有胸口气圈下的乾坤袋处,仍然洁净完好,一丝无损。
进得门内,药香四溢,药柜上坐着一溜小伙计,正抄方子。谢沚见沈抟胸口处气圈流转,略有些凝滞,并没动手。沈抟心内焦灼混乱,太阳上青筋暴起,突突直跳,只想回去看看。挺剑上前,向内一圈,把这几个死魂困在局中。
谢沚见状,齐眉棍力劈华山,解决一个。左足一挑,又接过一个。战至正酣,沈抟忽地神色大乱,连连被击中,左臂稍有不慎,又被死魂五指扣住,伤口开裂,血肉不堪。
谢沚铜棍疾捣,左手纸伞展开,把沈抟护在伞后。劈砸一阵,眼前死魂零落成烟,却四散而走,或有或无。
谢沚神色惊讶,皱眉回首。沈抟从胸口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团纸灰...
谢沚一张白色的符箓贴在沈抟臂上,右手一翻以示询问。沈抟哆哆嗦嗦,几不成语:“郁离的,本命符...”未等说完,持剑而走,几步抢出。
谢沚一愣,心下诧异非常!那边有范洄在阵,按说绝不可能有问题。即使阴气化解不及,也绝不至于...
赶紧出门赶上沈抟,二人各有心思,只顾疾奔。行到半路,见路口转出一十四五岁少年,也是仓皇疾奔。沈抟根本没注意,谢沚兜头拦住,一把扯过。沈抟这才看到,这少年金袍黑靴,眉目骄矜,却是玉轩!
“怎么了?!”沈抟几乎扑到玉轩身上,眼睛都红了。玉轩小脸慌乱苍白,气喘吁吁,本就讷言少语,此时心急,憋了半天,说出几个字:“范从之,开冥途,伤焕然,掠郁离...”
谢沚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沈抟心内一闪,谢七爷,范八爷,万魂瑟瑟,水鬼吊爷...黑衣白伞...全部连成一线。
略抬头,沈抟长吸口气,直视谢沚,半晌苦笑自嘲,叹一声:“失敬...无常阴帅,谢必安。”
谢沚一听这个称呼,眉锁雾,目遮云。脸色愧悔,朝沈抟深深一喏。沈抟侧身而避,声色平平:“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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