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子滚开!”
这位顶着一头黄毛的少年,刚走进来,瞧见屋里有不认识的人在,立刻警惕起来,蛮恨地推开曦月,嘴里飚着脏话,毫不客气地骂了起来。
黑色背心和迷彩裤穿在身上,手臂露出大片的青龙纹身,本就流里流气的装扮,再加上粗俗不堪的言语,整个人就更像缺乏教养的小混混了。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在曦月跌倒的时候,薛亦泊立刻赶了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脸色阴寒,他抬头扫了对方一眼,眼神如利刃般冷似冰霜,某个瞬间眼里更燃起了杀意,怒气沉沉。
显然对方辱骂曦月的行为,已经触到了他的逆鳞。
被薛亦泊近乎凌迟的眼神冷冷盯着,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稍稍退了两步。年轻气盛,又碍于面子,少年不肯就此退让,挺起胸膛,壮着胆子叫骂道:“怎么地,是不是想动手?来啊,我不怕你!”
“谁放你们进来的,给老子滚出去!”少年握起双拳,瞅着薛亦泊和曦月,摆出随时干架的姿势,极尽挑衅。
拍掉曦月白色衬衣背后沾的灰尘,薛亦泊脸上的表情依旧难看。只见他轻轻一抬手,少年像是被施了法术般,一脸惊惧地望着薛亦泊,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是谁……”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少年恨恨瞪着面前神色淡淡的薛亦泊。膝盖刚一离开地面,薛亦泊抬手往下点了点,对方又扑通跪了回去,如此反复。
“你是李富的弟弟?”
“是又怎么样,别以为你装神弄鬼,老子就会怕你!”
“李富的脑死亡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交代清楚。”
薛亦泊居高临下地站在少年面前,极具压迫性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眼底毫不掩饰冷酷意味。对方扭着头不肯开口,他猛地按住少年的肩膀,手中力度如千斤重,压得对方直不起腰来,龇牙咧嘴地直喊痛。
“你想让他一辈子不明不白地躺在这里?我有的是办法叫你乖乖开口!”
☆、蛊虫伤人
被薛亦泊威慑力十足的话吓退,李富的弟弟李贵瘫软在地上,完全蛮恨不起来,惊魂未定地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把知道的事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那天晚上我们出去烤串,喝得有点多,正巧在路上碰见了苏晴。看她一个人,我们就想上去逗一逗她。结果没想……没想到飞出来一大群虫子,跟马蜂一样嗡嗡地直往身上钻,我们太害怕了,大家拼命往前跑,那群飞虫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怎么都甩不掉。”
“看到公园里有个水池,我就直接跳了进去,那些虫子才没跟过来。等我跑回去找我哥和他的朋友时,看见他们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怎么都叫不醒,就跟……跟死了一样。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到了医院他们说……说我哥没救了,醒不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哥醒不过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医药费怎么办,上哪凑那么多钱。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只能找那个苏晴。”
“他们说再不缴费,就把我哥赶出去,不让他住这里。我知道不该招惹苏晴,不该起坏心思,这事我们做错了。有什么办法能救我哥……”
李贵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喃喃自语,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由开始的啜泣到最后失声痛哭。褪去了凶狠骄纵的社会习气,此时的李贵,终于发泄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脆弱和无助。
薛航走了进来,看见蹲在地上哭泣的李贵,叹息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劝诫道:“行了,别哭了!年经轻轻的,不好好上学工作,惹是生非,坑蒙拐骗!记住了,以后别干这些混事,脚踏实地靠双手养活自己。至于你哥的事,也不是没办法。”
一听薛航的话,李贵喜出望外,眼里闪动着希望的光芒,像濒临绝境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他连跪带爬地扑过来,紧紧攥住薛航的裤脚,带着哭腔不停哀求。
“你有办法救他们?你救救我哥,只要能救我哥,让我干什么都愿意。我再也不干坏事了,以后不当混混了。”
“把这俩人转我那去,你看怎么样?”薛航抬头瞥了眼薛亦泊,询问对方意见。见薛奕没作声,他把李贵从地上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
“至于你,小伙子脾气挺冲,我看当保安行。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再干偷鸡摸狗的事,我立马把你哥扔大街上,信不信?”
面无表情地看着对薛航感激涕零的李贵,薛亦泊沉吟半晌,漠然问道:“袭击你们的飞虫,看清楚样子了吗?”收回目光,看了眼薛航,他跟着问:“医生怎么说?”
“大晚上的我哪看得清,当时只顾着逃命,谁会注意那些虫子长什么样子?好像是黑色的吧,还会发出叫声,就跟夏天树上的知了声差不多。它们成群结队的,只追着我们跑,那个苏晴一点事都没有,就好像有人在操控它们一样。”
听着李贵的话,薛亦泊和薛航两人互望一眼,露出了然的神色。
一旁闲着无聊的曦月,看着病床上了无生气的李富,想伸手查探对方的情况,又不放心地偷瞄了眼薛亦泊。结果刚好撞上对方愠怒的目光,他吓得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回到薛亦泊身边,做出一副安静聆听的样子。
“这么不听话!”侧头瞟了眼曦月,薛亦泊微微皱眉,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声 ,眼底虽有不悦,倒也没真的生气,语气有所保留,不像对他两个徒弟那般严厉。
冲着曦月眨眼暗笑,一触到薛亦泊不虞的眼神,薛航立刻转换正经表情,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我问过主治医生,两个人身上都没外伤,但脑干以上中枢神经系统遭到了腐蚀破坏,永久性地丧失功能。”
说到这里的时候,薛航突然停了下来,神色凝重地看向李贵,似有犹疑,接着解释起来:“以两人目前的情况,无论采取何种医疗手段,最终都会发展为心脏死亡,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不管是哪家医院,都不会浪费医疗资源去救一个脑死亡患者,因为不值得。”
“李贵,我这么说,不是在劝你放弃,是希望你能认清事实。生死有命,若真到了那么一天,需要你做出抉择的时候,你必须要狠得下心。经过这件事,我相信你会有所成长!”
听了薛航一番恳切的劝慰,李贵红着眼眶,颤颤巍巍地点头答应。掖好李富身上的被子,李贵看着躺在床上的唯一亲人,表情悲怆哀痛,却又固执地抓着那一丁点渺茫的希望来自欺欺人。
“我哥的情况,我知道。这里的医生劝过我几次了,他们说我哥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不会醒过来的。在那些人眼里,我哥是个做坏事遭报应的混混,变成这样是他活该。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心里,我哥是世界上最有本事,最疼我的大哥。”
“刚来徐京的时候,我们被人骗去传销,是我哥带着我逃出来的。找不到工作饿得快死的时候,是我哥用偷来的钱填饱了我们俩的肚子。跟人打架的时候,也是我哥冲在前面保护我。如果真有报应的话,就报应在我身上,别这么对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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