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暮灯发出一声轻呼,“原来如此!”
所谓的“杀生刃”,就是曾经真正见过血、杀过人的利器。
一般来说,见过血的刀刃,特别是喝过人血的,死者的怨气就会附着在刀刃之上,变成一种煞气,历经千百年也不会消弭。杀生刃对鬼怪有一种天然的震慑力,对学道之人来说,其特殊价值远远胜于古董本身的价值。
“所以以后到了古董店里头,多开开慧眼,仔细观察一下。”
萧潇笑着又去捏了捏自家乖徒儿的俊俏脸蛋,“我们有常人没有的能力,是真的能捡到‘漏’的。”
两人就这么边走边聊,穿过特意保留下来的石板街,很快来到了金水街街口。
金水街的入口处,有一株合抱粗的大榕树,枝叶繁茂,浓荫如盖,密密麻麻的气根一直垂到地上,据说树龄已经超过三百年了。这树平日里作为市级文物,被市政用栏杆圈住树干,精心保护起来,栏杆上还挂满了红绸、红绳和小锁,据说都是附近求姻缘求学业的善男信女们挂上去的。
当阮暮灯和萧潇两人经过那棵榕树的时候,正好碰到有人在树前烧香。
一对年轻夫妻模样的人,抱着个丁点儿大的小宝宝跪在树冠底下,朝树根磕头,旁边还有个身穿长褂脚蹬布鞋的老头子,手里捻着三柱香,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举行什么仪式。
“他们那是在干嘛?”
阮暮灯凑到萧潇耳边,轻声问道。
萧潇看了一眼,回答道:“这是在‘认契母’呢。”
阮暮灯不解地眨眨眼,等自家师傅给他详细解释。
“唔,你们那边的说法应该是叫‘拜干妈’吧。”
萧潇想了想。
“一些八字太轻的孩子,年少时多灾多病、容易夭折,算命先生就会建议他们拜个干爹或者干妈,以求借贵人的运势消灾解厄,‘保’他们平安长大;还有一些命局比较特殊的人,比如双正财双偏财、双正印双偏印命格,拜干爹干妈也是其中一种化解多妻重婚、双父双母命数的手段。”
说着他指了指已经落到了两人后方的那株大榕树,“一般来说,干爸干妈的人选多半是命格富贵或者八字相合的亲朋好友,但也有些人会去拜一方神明或者自然之物为自己的干亲,比方说八字五行缺木的,就会像他们那样,让娃娃认一颗古树做干妈。”
“原来是这样……”
阮暮灯点点头。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来到停车场,阮暮灯将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好,又坐进副驾驶席,随后萧潇启动了车子。
“说起来,我小时候也认过一个干爹。”
时近中午,从金水街转进三环的一段路路况不大好,车子开开停停,在等红灯的间隙,阮暮灯还在琢磨着刚才那个认干亲的话题。
“哦?”
萧潇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六岁的时候,曾经半夜溜进山去,回家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
阮暮灯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是沉浸在了对旧事的回忆之中,“当时村里的问米婆婆看过,说我那是惊吓过度,在山里吓掉了魂儿,让我父亲赶紧给我认个干爹,两人一起帮我叫魂儿。”
“然后呢?”
信号灯转绿,阮暮灯挂挡,发动车子,夹在车流之中,缓缓前行。
“按照我们那边的风俗,这种时候,需要遇到一个‘有缘人’。当时父亲背着高烧不退,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的我,大半夜地站在村口,遇到经过那儿的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将人拉住,死乞白赖求他认我当干儿子。”
“唔,原来是这样。”
萧潇点点头,“那么,那人同意了吗?”
“当时我已经意识不清,事情也记不清楚了。”
阮暮灯目光投向车窗外头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
“不过父亲告诉我,当时我们遇到的是一个年轻的外乡人,据说是采风路过,半夜进村找地方投宿的。当时那人贸然被陌生人拦住,开始当然不肯答应,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经不住我父亲苦苦哀求,又或者是看着我病得奄奄一息着实可怜,最终他还是认了我当干儿子,还连夜进山帮我叫魂……”
青年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说来也是奇怪,那晚之后,我的烧就退了,又过了几天,病就痊愈了。”
萧潇笑了起来,“那之后,你还见过你的干爹吗?”
“没有。”
阮暮灯摇摇头,“那人第二天就离了村子,没有留下姓名,后来也没再来过。我现在对他的长相已经压根没有一点儿印象了。”
“哈哈。”
萧潇笑了起来,“阿阮你这样可当真有点儿薄情啊,那可是你干爹呢,怎么能说忘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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