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喜欢我啰?”
听到这个问题,阮暮灯整个人像是中了定身咒似的,一下子愣住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就算这个萧潇什么都不记得了,依然可以那么准确又直白地,一语就道破他心中那点儿潜藏的念想。
阮暮灯僵硬了好一阵子,直到萧潇手指微微施力,催促似地捏了捏他的下巴之后,才涨红了脸,用低得不能再低的气音应了一声,“嗯……”
即便眼看这小年轻一张俊脸已经红得活像煮熟的虾子,指下皮肤的温度也烫得能煎鸡蛋了,可萧潇似乎不打算放过他,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这么说,在现实中的我,并没有答应你咯?”
这回不用等僵成一块石头的阮暮灯挤出那声艰难的单音字回答,萧潇已经从他血色渐褪而变得苍白又委屈表情里,看到了答案。
“是嘛……”
他微笑着扣住徒弟的下颌,让他将脸又抬起来一些,然后忽然低头,猝不及防就在对方的嘴唇上响亮地“啾”了一口。
“虽然现在的我,也搞不懂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潇朝被亲得愣住的阮暮灯粲然一笑。
“不过,就感觉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可是半点都不吃亏啊!”
阮暮灯与萧潇双目对视,愣怔了一瞬,两眼骤然睁大,骤然膨胀的震惊和狂喜几乎要将他的心头涨裂开来,他“腾”地跳起来,将面前的人扣进怀里,用几乎要揉碎肋骨的力道,死死地抱住。
“萧潇……萧潇……”
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哽咽,“你这是……答应了,对不对?”
“等一下,你等一下!”
萧潇被自家徒弟勒得呼吸困难,挣扎着从他怀里冒出颗脑袋来,“我是答应你了没错,但是——”
他拉长声音,来了个长长的、故意吊人胃口的停顿。
“但是,新娘官的衣服我穿,新娘子的衣服可就要归你了!”
窗外的细雨还没有停,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
虽然到了晚饭时间,不过今天两人谁都没有心思去张罗吃喝,全副精力都用在布置婚礼的事儿上了。
正对着床榻的那面墙上,用胭脂兑水写了个大大的“囍”字,外间的桌子搬了进来,两只龙凤红烛高高燃起,旁边放着一把破茶壶并两只杯子,是准备着等会儿喝交杯酒的。
萧潇已经换上了九品官服,足下蹬对厚底皂靴,胸前挂朵大红绢花,及肩的长发规规矩矩挽了个高髻,没有官帽,就临时裁了一截红绸,扎成朵花儿簪在髻边。
阮暮灯也穿好了真红大袖衣和大红褶裙,耳朵颈项手腕上戴着全套龙凤镶翠头面,正直挺挺地坐在桌前,眼神放空,任由萧潇拿着粉扑,在他的脸颊上拍着腮红。
这儿没有镜子,所以阮暮灯看不到他那恶趣味的师傅,到底已经将他给摆弄成什么样儿了。
只是就跟他从来没有指望过对方的厨艺一样,他也并不认为,就凭萧潇那点儿在此之前从来没实践过的化妆技术,能给他整出什么能见人模样来。
——反正这里没有外人。
阮暮灯干脆破罐破摔,心如死灰地想。
万幸这个世界没有“手机”这样的高科技产品,要不然他这尊容让萧潇顺手拍照留念的话,以后就都可以不用见人了。
“嗯,这就差不多了。”
萧潇放下粉扑,小心翼翼地捧着阮暮灯上了妆的脸,左右摆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要说他这徒弟,脸确实长得极好,面型俊俏,却又不会过于硬朗,五官精致,线条流畅,上了妆以后非但不会显得突兀,反而衬托出一种中性化的雌雄莫辨的英气和华丽来。
“嘴唇上再抹点儿颜色就行了。”
他一边赏评着,一边旋开口红,用指尖挑了一层,薄薄涂在了阮暮灯的嘴唇上。
青年唇瓣很薄,颜色也浅,金红的珠光色抹在上面,立刻被摇曳的烛火照出了三分艳丽七分魅惑来。
萧潇看得心头一荡,差点儿没忍住低头在那红唇上啃上一口。
“这就行了。”
他笑着给阮暮灯戴上凤冠,又将红盖头端端正正放下,看了看水漏显示的时辰,觉得差不多了,就牵着比他高了半头的“新娘子”站起来,起身往竹屏风隔出的外间走去。
萧潇自小被父母遗弃,阮暮灯的双亲也早不在世上了,因此主位上供的是三清祖师爷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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