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祝又说上回在皇上面前告了他一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请他去郊外踏青,也算是赔赔罪散散心了。
晏适容见李祝言语诚恳,便答应了下来。
☆、男团出街
翌日,红杏枝头春意闹,一行王公贵胄锦帽貂裘鲜衣怒马直奔西郊。各府的侍卫都遥遥跟着。一看便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们,行人不禁连连驻足。
怀春的少女你抓我的手,我抓你的手,围成一个圈将这行惹眼的贵胄们羞怯打量,若谁能回应她们半分目光,那便是天大的荣耀,在姐妹之中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待他们离去,先前伪装的矜持尽数瓦解。
粉衣姑娘一脸痴迷:“冯少卿文彬之至当真出众。”
绿衣姑娘二脸痴迷:“郑二公子怎的不比你们你冯少卿更好看?他风度翩翩才是俊朗无双。”
黄衣姑娘三脸痴迷:“哪个不晓得备武侯府骑射功夫了得,依我看呐,李小侯爷上马落拓不羁,唯他才是最最英俊非凡。那两个又怎么能比得上他?”
是这样,你说你喜欢的公子好看可以,但你不可以说他最好看,因为只有我心中的公子是最好看的。如若被我听到你拉踩捧自己的公子,那姐妹都没得做我告诉你!
于是三个姑娘们打作一团,瞥到还有一个姑娘置身事外,第四脸痴迷,暂且休火,问:“你说说看,你最中意哪个公子?”
蓝衣的姑娘看她们一眼:“自然是六王爷了,世上公子千千万,唯独六王最好看。什么骑射诗书,脸才是真的。你们扪心自问,方才他们一行人走过,你们难道最先看到的不是我们一身芙蓉颜色的六王爷?旁的人不过是他的陪衬罢了。”方才惊鸿一瞥,绿衣姑娘已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但方才六王爷那一眼定是看的我!”
粉绿黄互相看了一眼,商量道:“打她!”
于是四个姑娘打作一团。
晏适容的毒唯就是这么烦。
他惯来穿得鲜艳,今儿个青丝高束,凤乌簪头,芙蓉色斗篷猎猎招摇,足下踏着一双金线小靴,比往日更添几分明艳艳的精气神儿。
风吹不散桃花眼弯,也无怪那些女子说他眼波撩人了。
“王爷今日怎么如此高兴?”
说话的是钦天监监正家的二公子徐朔,素好逢迎,人精一个。他老爹知天文察天象,而他结人缘讨人心。平日里八面玲珑,见微知著,谁家老婆摸个肚子,他都能判断贵夫人这是吃胀了还是怀娃了。
冯尹看了眼晏适容,笑着同徐朔道:“他有日子没出来了,现下便是条脱了缰的野狗。”
“此言差矣,”郑瑾接嘴说:“什么有日子没出来了,他压根没出过远门——你问问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不是建春街?”
“怎么是建春街?”晏适容便不乐意了他们总拿建春街说事,回忆片刻,总算想到了:“我四岁的时候母后还抱我去平华寺上过香,那地方可离皇宫一百多里地远呢!”
大家笑得更欢,“王爷出息!王爷了得!王爷走得远,走得远啊!”
晏适容摇摇头,这些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早些年,他还能被帝后抱在手中的时候,帝后去哪儿都愿带着他。等大了些,人也皮了,古灵精怪让人又爱又恨,帝后两个便自己去行宫,不带他了。还美名其曰:你身子骨不好,就宫里头呆着吧,舟车劳顿不利你调养身体。
总归长大的晏适容也就是泼出去的水,帝后鹣鲽情深,决计容不下个半大的孩子。
晏适容失了父母宠爱,便去找兄姐诉苦。濯灵倒还好,托人从宫外买两串糖葫芦哄他开心。晏清则不当一回事,“怎么国子监又到我这儿告状了,再有下次,你别回宫了。”
人在屋檐下,晏适容可怜巴巴地低头承诺:“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是这么说,晏适容又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一次次在晏清底线的边缘试探,晏清扬言要打他时,他便铺盖一卷儿去宁安长公主府避难,也算是让皇兄眼不见为净了。
李祝听这几人调侃,不禁道:“不愧是六公主啊。”
众人哈哈大笑,徐朔不知其中因缘也跟着附和地笑了起来。
晏适容脸都气歪了。
平生最恨有人说他像姑娘。
他幼时男生女相,一副病恹恹的西子模样,不开口绝看不出是个儿郎,因而没少被皇上和后妃们打趣。长辈便算了,但只要是平辈说他是女郎,他挥着拳头便过去了,丝毫不留情面。
——尽管拳头不痛不痒,密密麻麻地砸在身上还是有些力道,众人只敢逞口舌之快,却没谁敢真正还手。羞辱他一句像个姑娘,然后一溜烟地跑走,保准儿晏适容追也追不上。
那时薛家尚未失势,薛措偶尔还会参加贵胄间的集会。
薛措自营中历练,射的是羽箭,喝的是烈酒,便很少与贵胄们投壶饮茶。贵胄们虽与他不投机,但终归心里对他还是又敬又怕的,得知他也来了,莫名有些紧张,嘴边的话也纷纷开始收敛,就怕冒犯到他。
薛措便在这满座贵胄中极不合群,然他也毫不介意,目光浅浅萦绕着座上穿红着绿贵气逼人的小王爷。
小王爷笑一声,他的眼睛也弯了几分。小王爷嗔一句,连他也不自主地暗暗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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