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攀上皇亲的好儿女多得很,芳仪却早已和青梅竹马的尚书之子定下婚约,年纪又比沈镜庭小了太多,这两个人怎么想都不应该凑到一起去。
芳仪是文煊的亲妹妹,要把她嫁到皇家去不要紧,要命的是沈镜庭绝非良人。
摄政王和容王,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爹爹,爹爹抱!”还没等文煊消化纸上的内容,贺玄踢着鹿皮靴从室外跑进来,头发上还落着雪花,被暖炉的热气一熏就凝成了细密涔涔的水珠。文煊刚把信纸胡乱塞起来,儿子就滚到了他膝盖上,扭股儿糖似的抱着他的腿撒娇。贺玄是被他爹领出去玩雪了,身上带了一股子寒气,文煊隔着羊羔皮袄都能感受到阵阵凉意。
贺雪青随后进来,看见文煊不怎么好的脸色就竖起眉毛训贺玄:“别闹你爹。”文煊自从生了贺玄身体就没恢复过来,小病小灾不断。大夫说他本来就不适应临州的气候,生下贺玄之后体质大变,更无法承受临州冬日的冰封千里。贺雪青心疼得要命,想送他回京城调养,但是文煊以孩子还小为理由坚决拒绝。
其实两个人都明白,文煊一个人回京,说不定就是羊入虎口。不过这几年过去,他们已经警惕大消。
“你身上又不舒服了?”贺雪青把小崽子踢给侍女换衣裳,关切地问。
“没有。”文煊摇头,刻意隐瞒了沈镜庭的消息。
“家里又来信,说芳仪择了吉日就要完婚——就是我那个嫡亲的妹妹。我想,也该回去看看了。”
这件事贺雪青不能知道,他不能离开临州,否则便落了朝中那些敌视临州大臣的口实。这些年时不时便有人上书说临渊王狼子野心,韬光养晦蓄意谋反,只不过都是小石子,翻不起大浪。可文煊远离朝廷后才感受到不可预知的惶恐,他不知道沈家人会不会永远信任阿烈这个异母兄弟。如果他们对阿烈有了嫌隙呢?
伴君如虎。
“这样也好,可惜我不能同你一起去。”贺雪青并未多想,他心里想的是现在临州才是初冬,文煊就如此不适。若是能让文煊在京中过冬,他的身子也许会好一些,只是担心会舟车劳顿。“你可以在京城多待些日子。”
至于沈镜庭——一个失宠的妒夫。他已经太久没有存在感了,上一次文煊回京的时候也没有他的任何音讯,贺雪青觉得他早已造不成威胁。
“我会很快回来的。”文煊拍拍贺雪青的手背,言笑晏晏地保证。
回京的旅途没有想象那么艰难,越往南走,文煊觉得身上的负担越轻,连呼吸都变得畅快。离临州越远,酷寒消散,一路上仿佛有春风拂面,把文煊的病气一扫而光。
他是真的不大适应临州的气候。夜晚在驿站休息的时候,文煊会想这个问题。可是那有什么办法,他的爱人和孩子在那里。有阿烈在的地方,他什么都不在乎。
因为启程的时间太晚,文煊耽误了很多时间,紧赶慢赶才在芳仪婚礼的那一天进京。他连家都没来得及回,拉着贺礼就杀到了容王府。
文煊对门口的侍卫报上了家门,幸而他父亲寄来了喜帖,很容易就被放进了府中。文煊准备的贺礼大多是在临州猎到的珍贵皮毛药草,足有十来箱,也浩浩荡荡地从角门搬进去,好不热闹。
容王府张灯结彩,目之所及都挂上了红绸与花灯。府中的宾客满堂,皆是京中权贵,一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无处不彰显着当朝煊赫无双的容王殿下的尊贵地位。文煊趁着乱溜了进去,路过前院的时候看见“新郎官”正被宾客灌得烂醉如泥,才稍稍放下心来,走向正院。
新郎官?等他见到了芳仪,再好好决定要不要这个妹夫吧。
他凭着记忆摸到正房,算计着哪个屋子可能是沈镜庭的洞房。说来可笑,他对容王府熟悉得很,这座府邸的每一个角落都带着他屈辱的记忆,本以为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他早该把那些腌臜的艳情绮事当做一场梦,没想到那些耻辱已经在骨子里打上了烙印。
他要告诉他妹妹容王殿下是个怎样的人,如果芳仪不愿意嫁给沈镜庭,文煊说什么也要搅黄了这桩婚事。
文煊深深吸了口气,推开那扇贴着喜字的门。
重似千斤的手臂抬起,一系列简单的动作让文煊心如擂鼓。
堂间的博山熏炉中燃着馥郁的香气,让人安心宁神。屋内的陈设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那张紫檀雕蟒拔步床,此刻装饰着热烈喜庆的红色,昭示着主人的大喜临门。
拔步床上,静坐着一位凤冠霞帔的新娘,裙装艳烈如火,仿佛御花园中开得最盛的那朵蔷薇。文煊也好多年没见过芳仪了,隐约觉得她好像长高了不少,光是坐着的身长就很可观。但内心的急迫让他看不透违和之处,快步走上前抓住新娘的胳膊,低声道:“芳仪,是我,我是你九哥!”
被捉住的人浑身一震,手臂的肌肉隔着千重朱锦瞬间在文煊掌下变得僵硬,而文煊懵然不觉,还在急切地和妹妹解释原由:“你不能嫁给沈镜庭那畜牲,他、他会毁了你!”
他等着芳仪问他原由,如果她问了,他就不顾脸面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这是他的亲生妹妹,文煊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至于过后可能会引发的波澜,他可以一力承担。
然而却芳仪吃了哑药般一言不发。急得文煊拉住了她的手以商议的口吻道:“我可以带你走,我带你走好吗?”
芳仪终于有了动作,她把手从文煊掌中抽出,拉下了头上的红色喜帕。她的手指是如此修长,长到文煊明显感受到了柔韧的骨节,以及掌心摩挲的薄茧。
奇异的违和让文煊的心漏跳了一拍。
红绸像跳动的火焰扭曲着滑落委顿在地,又如莲池之中一尾朱红锦鲤,摆着尾一闪而过。如血的颜色消失之后,出现的是一张文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秀美阴郁的脸。
“我在你心里就这般不堪吗?”沈镜庭那张艳若桃花的俊秀脸庞凝着阴冷神色,但他的语气却是委屈得要命。
淬过寒冰一般的阴沉语气冻得文煊浑身发冷,仿佛周身的血液都凝固停滞。他即刻就想抽身逃走,沈镜庭牢牢地拉住了他的肩膀,两个人无声地扭打起来,踢翻了床边的脚踏。
文煊的身体这几年都不太好,大夫说他气血不足,平日里连贺玄都不能抱动太久。沈镜庭本来就膂力过人,文煊身体好的时候和他打架从来没占过便宜,更不要提现在病怏怏的提不起力气,没两下文煊就苍白着脸色落了下乘。
沈镜庭看着文煊慌张又恐惧的表情,一狠心擒住他的手臂往身后拧,文煊吃痛之下卸了力气,被一股蛮力掀翻到床上。
绡金绣帐上的五色鸳鸯在文煊眼前晃动,让他的神情一时恍惚,然而后背一触到锦绣堆叠的柔软床铺,文煊就像受了炮烙之刑一般惨叫出来,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在这张床上受过无数次欲生欲死的淫辱,甚至一想起来就会控制不住收缩后庭,可耻地泌出淫液,空虚瘙痒的感觉从身体深处悄然而生,淫贱地一般期盼着有什么东西能把自己填满。
文煊痛恨这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他被沈镜庭操出了感情,调教成了真正的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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