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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圣上!”殿外御前守卫齐齐朝养心殿前座涌来,如同御驾齐奔,却无丝毫噪杂之音,跪道:“宫门传来信子,皇后娘娘的轿子已归,只是盘查时候并不见娘娘,却是太子与养心殿的王公公在!可否传见!”

“什么!”皇上站在大座前,呼吸急促起来,耳边仿佛喧哗声四起,一时恍惚了,“你,给朕再说一遍!”

御前侍卫齐齐回道:“太子与养心殿的王公公求见!可否传见!”

“就只有他?不见皇后?”皇上问道,心中的疑惑铺天盖地而来,好似要毁掉所有的善念。太子只身前来?这是要降还是要反?手握太子的玉令,自太师府这一路确实无人能拦得住他,可为何明明知道身置险境还要以身犯难?连个守卫都不带着,而那王公公……必定就是自小伺候太子长大的奴才,王过福了。

“既然他一心求死,朕就成全他!”皇上冷笑道,言语间只听窗外一声雷鸣,电闪伴着黑云滚滚而来,如同怒马狂奔,“传太子上养心殿!”

祁容坐在娘亲的轿子里,抬手擦掉冷漠侧脸上那一道干透的泪痕。轿子里暖香袅袅,隐隐有海棠的香气,一个时辰前娘亲还在轿内端坐,如今已人去楼空。

“落——轿——”外头是王过福的嗓音,仿佛短短一个时辰苍老了不下数十岁。王过福是老了,他还不到四十岁,可看着一下子就老了。公公大多直不起腰,是因为平日里含胸含得习惯了,可他这回却扳得直直的,像太师府里挺拔的苍竹,将大小姐最疼的孩儿迎出来。

自己终于,回到这个地方了。踏上养心殿前的九九八十一阶玉阶,祁容蹬得极慢,一脚,一脚,切实踩稳了,再抬起另一腿来。二十年前,母后失去了一个孩儿,失去了凤印,放下东宫之主应有的尊贵,不是为了叫他摇尾乞怜,而是为了能让他名正言顺的回来。母后虽然走了,英魂仍旧庇护着他与五弟,真太子想必正在南城门冒雨攻城,而自己这个假太子,是时候与皇上算一笔糊涂账了。

自己终于又回来了,幸不辱母命。

“太子到——”王过福高声唱到,率先跪下双膝,声音洪亮,御林军紧跟着跪了一地。祁容不屑一顾地环视四周,心里冷嗤一声。哼,跪着吧,都跪着吧,都给我母后跪着吧。

再往里,迎来了一个衣着二品的大公,见着祁容便是一愣,恐怕幕得贵也没想到太子能活着回来,还敢只身往养心殿来。

“奴才……奴才给太子请安。”幕得贵是宫里的九千岁,除却皇上一概不跪,只拱手礼拜。

祁容哪怕没见过这人,也能猜出这是父皇跟前的奴才,便心口顿生恶念。他可不是五弟的好性子,张口便道:“嗯?为何不跪?”

“这……”幕得贵登时傻住了,虽说太子所说无异,可他这二品大公的官阶,真没跪过皇上之外的人。

“孤问你话,你为何不跪?”祁容又问,字字紧追。幕得贵也算看太子长起来的老人,今日却不敢认眼前这人了,就好似……好似从北境回来换了个胚子,人还是那个人,可皮肉之下换了一副猛虎的狠心肠。

“诶!奴才给太子请安!”识时务者为俊杰,幕得贵再不愿也得给跪下。久不行跪礼,几乎忘却如何弯曲膝盖,身姿也歪斜着,跪得很不周正。太子却不走,像从未见过他一样,目色中皆是冰棱。等着他跪好了,再把腰弯下。待幕得贵跪好了,也不听太子喊免礼,再偏头看过去,竟是当他如尘土,拂袖而去了。

哼,跪着吧。祁容心里悲恸难当,看万人都不顺眼。五弟在城外搏命,他也不能含糊了,这养心殿里的每一个活物,都该给他跪下,给他母后跪下!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再有十章完结,会有肉肉的番外~~下次开文,豆酱绝对不会写未成年受受了……上来就是十八岁!

大将军的戏份还会有的,毕竟它是个戏精~

第142章

养心殿,自来就是君王专断独揽大权的地方。祁容在重重守卫的目视下独身而入,两旁精致的雕栏被龙涎香熏罩过无数个日夜,香味经久不散,浓重而沉郁。

穿过只在梦里来过的地方,四皇子踏着前人的足迹,朝梦寐中的正殿踱着步子。身为嫡长兄本应立为太子,却困于井底不敢现身,只能旁观属于自己的身份宫宇转以他人之手,这份滔天怨恨比耳边的雷声还要瘆魂心魄。他一直不见娘亲,只当自己无处怨恨的人是母后,怨恨母后只偏爱幺儿,狠心抛下长子。原是这份恨意的源头在这里。

就在这养心殿的龙座里。

“你来了。”皇上假寐养神,拇指在剑把上摩挲着,“朕没想到,你还能再回来。”

祁容在龙案十步之遥外止步,脚下这块金砖已被无数朝臣的官靴磨出了合脚的印子来。他一语双关,这话现下说再切合时机不过:“是了,孤也未曾想过,自己还能回来。”

太子敢在自己面前自称为孤,不用儿臣,元帝听这话刺耳,隐隐察觉出太子和从前有异,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如今父与子势不两立,再也不必装作一团和气的假象,便也懒得再治他无礼之罪。“你自北境而归,想必太子也不愿困死在那里,否则不会跋山涉水,隐姓埋名,是个命大的。当年一夜天出血叫你脱困出宫,好比蛟龙如海,一潜万丈,再无回还。三皇子未能将你拿下,北境的辽军也被你镇压于边境之上,朕倒是从未想过太子竟是会带兵的将才。”

祁容知道这是皇帝心里头不爽快了,五弟争气,一路披荆斩棘,立下太子能战好善的威名,确实叫他这当老子的不悦。只是自己不比五弟的好身手,别说眼下连防身之器都没有,就算有,他这抚琴的双手也拿不起来。

“呵,区区北境何足挂齿,父皇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祁容这时才抬眸望去,仔细端详起这个掌管天下百姓的男子来。他并非暮年,也算英朗相貌,眉心因常年不展而烙了一道深深的竖直的折痕,哪怕眉头未蹙也无法将之抚平。眼角赤红,身着战袍坐于大座之内一展天龙威姿,祁容冷冷相望,免不得替母后心疼。这样的男子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兴许还能与母后相守白头,可他既然坐上了这个大座,心里头便不能再有旁的人了。就连儿女也是不行。能坐稳这个位子的人,必定是无心之人。

“你不怕死?”皇上两片嘴唇动了动,干裂得开了口子。

“死?人固有一死,兴许……孤早就该死了。”祁容刹那间如同与五弟混成了一个人,说得既是五弟,又是自己,“孤自然也是怕死的,可母后苦苦筹谋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叫孤活下来,怕又能怎样?二十年那晚,在观星斋里,孤也曾离死仅仅一线之隔。”

皇上听了便是一笑,猜到皇后应该是将那日的经过事无巨细与太子说了。他从未奢望皇后能将此事守住,但也知道亲手杀子这种事不是每个孩儿都能体谅的骇人听闻。“皇后现下在何处?她私自出宫,恐怕就是为了见你这个逆子。你母后当年亲手杀掉的四皇子,是你同胞落地的兄长。自那日之后,朕不曾安睡过一日。天狼耀青光,月入太微恒,听听,你与你四哥竟是什么命数,逼得帝星的紫气都消散了。可四皇子明明已经死了,小小的尸首也是朕亲眼见证打捞并埋葬了,朕仍旧睡不安稳。”

“小小的尸首……”祁容低声呢喃,想必那就是管家爷连夜寻来的过世婴孩,再由王过福鱼目混珠藏到金瑶池底的孩子。

“再后来,朕便想明白了。”皇上双目瞪着,眼神鞭子样落在太子面庞,“四皇子死了,可你却留下来了。双龙戏珠两条幼龙只拔去一条,哪怕还剩一个,养大了也是祸患。朕总相信你若一日不去,早晚有一日定成大祸!”

“可孤的母后却叫自己的孩儿留下来了,这二十年,想必她的日子才是最不好过的。”祁容太明白身为帝王想要杀掉一个孩儿有多么轻而易举,可皇上却不懂这世上还有一句为母则刚。娘亲叫五弟屈忍着,将风头都给了其他几位皇子,这该是多痛心疾首才出的下下之策。

“错!”皇上一反常态地激动,从大座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太子,言语中斥满了不屑一顾,“错,你根本不懂何为君王之道。身为帝王手握的是掌管苍生之权,朕是天龙之子,就不可有常人的情感。这世上也不会有女子真正爱慕帝王,她们要的只是这宠爱背后的莫大皇权。朕还是王爷的时候,曾有一子,你可知那个孩儿是怎么死的?”

“呵,父皇失去的龙子可真不少啊。”祁容明知此刻凶险却忍不住嘲讽他。意料之中的巴掌从天而降,祁容咧着嘴角笑看龙颜大怒,真是命中注定的克星,头一回被人赏了巴掌就是父皇打的。

“放肆!”皇上着实怒了,从前太子为了保命不敢忤逆,如今命悬一线倒是胆量放开了。见着这张脸,皇上就想起皇后那个从不外露喜怒的女子来。“那时,朕出得一子,虽说只是个侍寝丫鬟所生的孩儿,却仍旧怜爱非常。每日都要去看一看。怎知那歹毒妇人为了争宠,竟将不易克化之物掺入了饭食,叫那孩子日日反吐不止。朕不知内情便能日日前去看望。但不足周岁的幼童终究熬不住这种折腾,日渐消瘦,短短一月有余,御医再多的补药也无济于事,那孩子便再没了气息。这便是龙嗣的真相,女子视孩儿为争权夺爱的阶梯,皇后也好武贵妃也好,皆是同样的人。”

“莫要用母后与你那贱婢相提并论,母后仪态端庄秀丽,生性良善和婉,是你不配。”对父皇的恨令祁容甚至开始自厌,厌恶身上流有他一半的血,恨不得削肤剃骨将这肉身的一半还了。他才没工夫听皇上忆起第一个孩儿是怎么死的,在祁容心中,这些人都活该给母后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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