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接过话道:“那一定是我在义城被聂怀桑救了,现在成了清河客卿。”
啪。啪。啪。
他忍不住为诸葛平精彩的推理和步步为营的取证鼓掌三声。
最后,他恶狠狠道:“老子好端端一个美男子,老早就腻烦这张面具了,你不说我也迟早要摘下来!”
说完之后,薛洋一把掀开了脸上的面具,轻轻松手,那张面具便被风吹落,坠入寒潭。
随着面具落下,他露出了一双明亮如星、熠熠生辉的眼睛。
这是一张年轻而讨人喜欢的面孔,可以说是英俊的,但一笑时露出的一对虎牙,却可爱得几乎有些稚气了,无形间隐藏起了他眼底的凶残和野气。
这样一张曾经名列世家公子榜第五的脸,任谁也不会认错:“薛洋!”
众人的喊叫在君子道上嗡嗡回响,像对聂怀桑最终定罪的审判:“薛洋!薛洋!”
“诸君请看,薛洋的左手小指是齐全的。”诸葛平喊道,“是肉骨阵!聂怀桑早已修习鬼道多年,他和魏无羡可是同窗!”
众人纷纷称是。
诸葛平又喊道:“当年鬼将军在穷奇道杀了金子轩,在金麟台又杀了许多人,这些突然的失控,一定是薛洋干的!毕竟除了薛洋,天下还有谁如此精通鬼道呢?”
一个人身败名裂,便什么脏水都能往他头上泼了:“说起来,夷陵老祖也是无辜,他血洗不夜城的这笔账,应该算在薛洋头上!聂怀桑救了他,与薛洋同罪!”
众人的愤恨达到了最高。而聂怀桑知道,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他之前义城做的事也好,乱葬岗做的事也好,虽然自私凶恶,可到底没有真的害死谁。现在将鬼将军甚至不夜城的罪名安在薛洋头上,而他救了薛洋,是真正激怒了被鬼将军和魏无羡杀死亲朋的众人。
恐怕阿澄,第一个便要来取我性命。
聂怀桑苦笑着想:魏无羡啊魏无羡,你不听劝阻炼制凶尸,自己整天义愤填膺冲动行事,搞得鬼将军害死了江澄姐姐姐夫,自己杀了不夜城几千人,连同窗、战友、莲花坞的弟兄都不放过,这下,我也要被你间接害死了。
“不是他!不是薛洋做的!”谢紫彤声嘶力竭道,“晚吟哥哥的事,我从不会看走眼,仙督对晚吟哥哥是真心的!”
大家磨刀霍霍,骂声沸反盈天,谢紫彤的声音没人理睬,谢紫彤便将泣露化大,灌入灵力狠狠一拨,用巨大的箜篌声逼得众人听她讲话。
“鬼将军的事不会是薛洋做的。”她很肯定道,“温宁将随便给晚吟哥哥时,我和仙督都在场,都看不得温宁还有另外两人那副嘴脸,那时薛洋就站在仙督不远处待命。如果薛洋能控制温宁,温宁根本不会有机会对晚吟哥哥无礼!”
“仙督安顿好一切后,还要私下交代我,对于不肯听蓝启仁劝告、非议晚吟哥哥的那些人,可以用非常手段封嘴,”谢紫彤指天发誓道,“薛洋控制不了温宁!”
在场的男修,十有八九都有几分爱慕谢紫彤,谢紫彤发誓作保,聂怀桑这件罪名是栽赃不成的。
“就算鬼将军杀人、血洗不夜天城两件事,不怪聂怀桑。”诸葛平心中可惜,道:“这其他许多事,总是他做的吧。”
“我做的。”江澄突然说道。
聂怀桑的心漏跳一拍,慢慢回过头。
江澄又面不改色地说了一遍:“都是我做的。”
君子道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回掀动风波的,是三毒圣手江澄。
“怀桑连稍高端的阵法都不会画,”他笑一笑,“第二次围剿乱葬岗,大家有目共睹。”
众人对仙督当年那惊天泣地的脓包之态记忆犹新,江澄往事重提,若非事态严肃惊悚,本该忍俊不禁。
“而我从小和魏无羡一起生活,我从他那里习得肉骨阵。”在万籁俱静中,江澄突然开口,十分清晰道,“以猫设局,包庇薛洋,窥伺虎符,陷害仙督,窃技姑苏,偷习鬼术,还有数次置一众世家子弟乃至围剿乱葬岗的数千同道性命于不顾……”
他朗声道:“都是我江澄一人做的。”
接下来的君子道上,下了一盘惊心动魄的快棋。
诸葛平:“你救薛洋,没有理由。”
江澄:“他能制阴虎符,还能制魏无羡都制不出来的尸毒解药,让他给我卖命,我便天下无敌,理由太多了。”
诸葛平:“你好不容易盼着魏无羡死,不会布献舍之局让他活。”
江澄:“我压根就觉得魏无羡阴魂不散,所以才年年都又招魂又抽人,献舍只是想把魏无羡揪出来彻底碾碎,自然不是救他。”
诸葛平:“你根本不认识莫玄羽,又怎么布献舍之局。”
江澄:“我当然认识他,否则大梵山上,为何偏要抽莫玄羽一鞭,我打的就是魏无羡。”
诸葛平:“可你最后没有杀他,甚至还将陈情还给他。”
江澄:“因为我恨他入骨,在他死去的那十三年,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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