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便松开了扶着的双手,驴背上的男童立刻一脸发懵地往地上倒栽葱——他爹身手极快地将孩子捞起来,架在脖子上,男童十分机灵,双手一扑,搂住男人的头。
“魏哥哥好俊的功夫呀,”女子热烈地拍手道,“藏色散人多谢魏大侠救子之恩!”
“不要老这样玩孩子,”男人正色道,“摔坏了怎么办。”
“他是我和魏哥哥的孩儿嘛,哪会那样不济。”女子嘻嘻笑着,声音如黄莺出谷,用手指一圈圈去绕男人胸前的发梢,“再说了,我生孩子就是想拿来玩的啊。”
这对夫妻性情截然不同,当娘子的桀骜不驯,做夫君的却颇为雅正端方。只见那紫衣男子并没有被女人糊弄过去,握住儿子脚踝,口中犹道:“方才夜猎,是无羡贪玩才惊动走尸的。墓地看守的儿子也大不了几岁,双腿残废,他才离走尸更近,为何你先去救无羡?”
“这四五年,你和方才那样行侠仗义、出手救人多少回了,明明是当世一流高手,却每次都不肯露脸,我若不激一激你,你哪里肯出面显身手。”女子略微心虚地转眸,顷刻间便换了一副古灵精怪的神态,理直气壮道,“你是我男人,特别特别好,我不希望你满身的才华侠义无人知晓。到时候你比温若寒都威风,成为天下人人称颂一呼百应的大英雄,多好啊。”
“藏妹,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男人微微一怔,有些难过道,“跟着我在山野间籍籍无名地生活,是委屈你们母子了。”
“……”女子忽而偏头,灿若玫瑰地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魏哥哥怎么当真了?你若让我亲一口,夫妻间谈何委屈不委屈的混话。”
她边说边改盘腿为夹住驴背,凑过去亲男人。男人脸上微红,身子没动只低声推却道:“孩子在看呢。”女子目光朝上一瞥,那颇为伶俐可爱的男童便拿双掌捂住眼睛,男子叹息一声将脸送过去,女子的吻却突然一偏,十分撩人地轻咬男子上唇。男子迅速露出沉迷的表情,什么也不想了,低头朝女子红唇上吻了下去。
一番亲热完毕,气氛清欢如常,两人继续前行。男子手中为妻子编着个花环,看似温柔专注,心中却想:在云梦,因我夫妻二人闹出的事,枫眠成为世家子弟间偌大一个笑话。这些年他娶了虞夫人,好不容易才淡忘那些伤痛,我这个不忠不义的师兄,有何面目到处出风头,给他难堪和失落。
藏色散人撑头笑看丈夫,不时伸手拿根长长的马尾草逗弄魏无羡,对丈夫的心思心知肚明,面上却若无其事,只是心中想道:魏哥哥,人活一世保全自心喜好才是天下第一要紧的,我若和你一般笨,当年抛弃恩师下山逍遥,岂不是要羞得自刎谢罪,又哪来今日与你夫妻恩爱、逗儿膝上的无上快活?今日我能逼你露面,往后自有手段慢慢让你闯出名堂,这都是娘生的,凭什么有人天生便是家主、有人却只能为仆,枫眠本就永远都比不上你,你何必内疚。你尽管躲,可我要为你抱不平,不让你我变成全天下最风光无限的道侣,我名字便倒着写好了。
只有小儿无知,被父母宠爱得呵呵直笑。
三人一驴正在尽享天伦之乐,忽而有人在后头喊:“两位、两位大侠留步——!”嗓音稚嫩,气喘呼呼。
回首便见守墓人刘氏之子平儿,推着轮椅拼命向前追赶,见二人回头,高兴地连连挥手。
若不是藏色散人贪玩,走走停停不肯好好赶路,这样一名双腿残废的九岁稚子,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毛驴脚程的。藏色散人挑眉道:“这孩子心眼真够实在,只是脑子不大好使。”言罢忽而一夹驴腹,转眼便来到刘平跟前,而她丈夫抱着儿子后发先至,站在妻子身边。
却见刘平对夫妻二人方才的搭救感激涕零,从怀中十分宝贝地掏出一个食盒,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是我祖母的拿手点心,我跑去屋里一拿,谁知两位大侠已不辞而别了。”
藏色散人挠头道:“我儿子弄坏了你家一块坟,你爹那眼神又如此渗人,怕你爹找麻烦,才催着魏哥哥跑路的……”
“就为了送份点心,”男人打断藏色散人的嘀咕,礼数周全但十分防备道,“你追了半个时辰。”
刘平赧然道:“二位方才也看见了,家父的身子很不好。我娘在生我时难产而亡,若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真是——大恩不言谢!”
他竟要从轮椅上挣扎着下跪,男人连忙扶住他,却还是皱眉道:“你年纪极小,又是山野村人,用词遣句却颇为文雅老成。”
刘平还未开口,藏色散人已掀开了食盒,惊喜道:“魏哥哥,这点心好香,看上去真不赖。”
她和寻常人不一样,从前在方寸观中成天游戏作乐,但任何门类的比试都遥遥领先,是被上天眷顾之人。下山的这几年,由于聪明潇洒、明艳仗义,更是小说主角般人见人爱,江枫眠为她五迷八道,公子榜排第二的翩翩君子她手到擒来,温氏诸小辈横行霸道偏偏纵容她,她去蓝氏折辱了一番蓝启仁,可蓝启仁的哥哥竟喜爱她喜爱得要命。总而言之,这人无论去哪里,虽然群众对她十分嫌弃,但那些稍微重要一些的人物,个个失心疯般护着她、喜欢她。
这样我行我素的天之骄子,面对出格的感激与善意是习以为常的,没有防范之心。
男人还来不及阻止,她已送了一块给魏无羡:“想吃吗?”
魏无羡眼睛都亮了,重重道:“嗯!”
藏色散人迅速将点心朝自己口中一送:“娘也想吃。”
魏无羡都看傻了,她却赞不绝口道:“可以啊刘平,你祖母的手艺比梁氏铺子的大师傅都强。”
“别我一个人吃,”她说完后见魏无羡连连点头,又拿起一块点心,朝身边送去,“张嘴——”
魏无羡乖乖地:“啊——”
那点心径直从他鼻尖掠过,塞到了男人嘴里:“魏哥哥,是不是很好吃?”
魏无羡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孩子爹看不下去,边嚼边道:“亏你做得出来。”
“我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藏色散人又拿起一块点心,刚要喂给魏无羡,男人已抢先夺过去,生怕女人恶质地戏耍,将点心给魏无羡吃。
魏无羡出生后跟着父母隐姓埋名,过得逍遥有余富贵不足,难得吃到如此手艺,双手捧着点心眉开眼笑,模样十分可爱。他刚要张口,却见刘平坐在轮椅上,顿时爽快地将那块点心掰成两半,递给诸葛平一块:“小哥哥也吃。”
刘平微微一怔,含笑接过点心,与魏无羡一同吃了:“多谢弟弟。”
四人正言笑晏晏,男人腰间挂着的一枚造型古朴的九瓣莲纹银铃突然清脆作响,他顿时脸色一变,从腰间抽出一只墨笛横唇而奏。
藏色散人亦抽出拂尘,道:“刘平快走”,转身临敌。
笛音还在防守响彻,银铃却又安静下来,代表危机已经过去。藏色散人扬声道:“暗中的君子还不出来,就休怪我夫君动真格的请你了。”
“小藏色,”林中一席青衣缓缓浮现,“你又淘气了。”
“胡家主!”藏色散人双眼一亮,伸手止住丈夫的笛子,雀跃地扑过去,“这半年你去哪里了,都不来看看我?”
她语气十分亲热,上前毫不见怪地将手肘搭在胡古月肩头。她丈夫亦放松神色,向胡古月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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