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胡霁云用绢帕擦了擦手,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越是幼子,便越会得到父母照顾疼爱,往往是不成器的;长子背负宗主之任,即便父母再疼爱,也不能毁了家族的前程。”
“小姐说的是,润珠受教了。”
“再不下去,我拧你的嘴。”胡霁云掩面而笑.
只剩了她自个儿坐在厢房里,托着腮,望着窗外的梅花出神.
“来一坛酒,两碟牛肉。”
“好嘞!”
酒馆里人声嘈杂,谈天论地,喝酒划拳,热闹得很。
“喝酒要在这样的地方,去了包间里头安安静静的反而没有意思。”王居逸笑道。
“义兄常来么?”
“以前常来,现在没有陪我喝酒的人,就不来了。”王居逸忽然变得落寞起来。
“酒肆里是热闹得很,我倒是很少来这样的地方。和义兄一样,没有喝酒的人啊。”王田荫笑得温柔。
“那今天我们俩可要一醉方休!”
“好。”
另一桌的萧师杰看见王居逸和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坐在一桌喝酒,正想起身去找他们,却被朋友按住:“望贤,做什么这么急着走?来来来坐下嘛!”
“没什么。”萧师杰微笑着说,“喝酒吧。”
一场饭局下来,朋友对他说的什么他全然不记得,只记得那人与青年谈笑甚欢,勾肩搭背,喝醉了甚至还…还挂在人家身上!太可恶了!怎么少了一个陈瑛又来一个小白脸!太可恶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扔下几枚银子匆匆辞别朋友,跟了上去。
他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齿地想以后怎么收拾这个朝三暮四的家伙。
十年前,他被人强行套上一件宽大的孝衣,推进了祠堂。聒噪的嚎哭声让他不知所措。他牵着大哥的衣角,害怕无助。
十年后他再次披上孝衣,跪在祠堂。
两次亲自送走亲人,人们都说他是灾星,嘲笑他,咒骂他,远离他。
失去父母的时候还有大哥护着他,现在连大哥都以那样凄惨的死状在自己面前离开。
从此再也没有人站在他前面护着他了。
这就是长大了吗……
陈烨的彩礼在一大早就送了过来,浩浩荡荡的人流抬着箱子盒子,上面系着红绸带,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孩子们被着场景惊呆了,妇人们指指点点,有夸她好福气的,也有埋怨自己男人不争气的,十分逗趣。侯府门口的司仪官大声地唱名,这场与他无关的婚礼不知怎么也使他的脸上带着喜气。
“蜀锦三十匹…红绸十匹…黄金三百两…木座钟一架…凤冠一顶…珠钗十对…”
“小姐你听,陈家真是有钱,对小姐的礼真真的够了。”润珠一边给她盘发一边说道。
“羡慕吗?”
“哪有不羡慕的,不知多少人夸小姐福气好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虽说是七品翊麾校尉但好歹是护国将军胞弟、陈家宗主,这是叫我知道,一个侯府县主没有什么可怕的,人家有权有势照样压我。”
“小姐别这样想…”
“我也只能如此…亡了国的公主,怎样都是耻辱的。”胡霁云静静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平和地说道。
润珠不答话,缓缓地梳着瀑布一般的青丝。她灵巧的手把头发挽出一个环髻,在上面插上一只淡雅的玉钗。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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