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话糙理不糙,打眼望去,静微子,静涯子,秦箫,上官辞,玲珑心……这些德高望重的人都作了古,年纪最大的便是青羽了。但她惯来最恨别人说她老,被这么一提更是气得面目狰狞,再巧妙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怒色,但出于对他的忌惮还是忍气吞声地挖苦道:“徐墨,不是道行高势力强就能服众的。以你过去的品行,想作仙尊也要问过在坐众人的意见吧?”
徐墨本是无意,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凌茗针锋相对道:“前辈此言差矣,道行暂且不论,单看品行我师父也是担任仙尊的最佳人选,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既已开口,依附锦绣山庄的仙门纷纷赞成,观尘山山主玄微不在,但观尘山实际也已交由徐墨负责,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清宵仙门、揽月百川的友盟自不必说,逍遥派失了主无法过问,其余还有碧海间交好的门派还在犹豫不决。
徐墨原来被太乙仙盟敌视无非是因为他和沈砚走得近,但如今沈砚已是他们惹不起的魔尊,显然这个理由不成立,还有原因就是他修得并不是正统的道法,但他也已得道成仙,这就说明了他并没有修炼邪术,自然也没有理由攻击他了。再说当年攻打羽族本就是仙盟不占理,却被颠倒了黑白说他背叛太乙仙盟,知道内情的人有的死了有的怕了不敢开口,如今也没人愿意再提了。
青羽见大势已去更是抑制不住脸上的怒容:“徐墨!你在百年帮助羽族与仙盟作对,还打死我儿海青松,你这种人也能当仙尊,我碧海间今日便退出太乙仙盟!”
这次凌茗又抢先道:“前辈,这么多年过去了,当着大家面我也该坦白了,海青松是我杀的,师父只是替我顶罪而已。”
青羽彻底怔住,当日知道海青松死讯,那个有点孤傲向来不肯低头的书墨竟为了赔罪在碧海间三跪九叩认错,他们便也从未怀疑过这件事不是他做的,没想到这么多年的仇恨竟是恨错了人。
凌茗接着道:“不过您儿子借刀杀人害死我全家,我杀他又有什么错?你包庇凶手本该论同等论罪,但谅你年纪太大爱子情深,我便不计较了。另外,今日我还要坦白一件事。”
他说着忽然抬手卸下发冠,长发倾泻,将貌美的脸衬得更加阴柔,对着仙门众人大声道,“百年前羽族一役的确是仙盟师出不义,恃强凌弱,因此与万妖国结仇,我师父为仙盟立过战功,却因没有随波逐流遭到我们抹黑污蔑,为了隐瞒这件事当年仙盟冤杀了许多人,人人自危,我身为前任仙尊理应为他们正名,望太乙仙盟莫再走上错路了。”
说罢俯身一拜以示谢罪。
被骂了百年的罪人原来是曾经的英雄,在场的老人无不唏嘘,没想到能见到这一刻。此事被再度提起,碧海间从被害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加害人,实在再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面对台下的呼声青羽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摆了摆手道了句罢了罢了,瘫在座椅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下任仙尊花落清宵仙门已是大势所趋。
这些年来受到的冤屈与污蔑终于洗清,徐墨一直想重回清宵仙门,想重振太乙仙盟,如今这些心愿不但实现了,还给他正了名,这应当是他最开心的事了吧?可他发现自己竟连一丝丝开心的感觉都没有,甚至抵不过刚才看到沈砚为他撑伞时那一瞬间的喜悦。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该笑,于是露出一个正式的标准的笑容细声温语道:“承蒙诸位道友抬爱,正所谓净除心垢,开释神本,名曰修道。我们修道人更应清净身心,阐扬大道,切莫被红尘纷扰蒙蔽了心性。刚才逍遥派提的合派之说先免了,这是我作为仙尊下的第一道命令,各仙门间以后禁止私斗。”
不用内斗不用合派,许多饱受摧残的小仙门不由松了一口气,这场集会终于有惊无险地宣告结束,人群涌上见过仙尊,将他们的视线淹没,徐墨的余光里没有了那个人,心底忽得生出一丝慌张,他不动声色地敷衍着那些问候,视线却明显有些焦急地找着寻沈砚的身影。
直到那些人一一散了去,他才看到沈砚还站在那里默默地等着自己,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烦恼,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怕他纠缠,又怕他腻了不纠缠了。
这时凌茗上前对他行了一礼问:“师父可还有吩咐?”
徐墨瞄了一眼沈砚,淡淡道:“照顾好你师弟,为师回来为你护法散功。”
凌茗忙低头举手一揖:“弟子谢过师父。”
宋凌本垂手站在旁边耷拉着脑袋怏怏不乐,听到这声师弟突然来了精神,伶俐的圆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师父,您终于认我了。”
他格外扎眼,这一叫观星派掌门忙上前捉着他的手臂往下拉,这些小门派的掌门最会察言观色,宋掌门见着徐墨脸上分明就是漠不关心更是急忙拉走他,生怕得罪了新任的仙尊,板下脸低声训道:“你这小兔崽子都多久不回家了,快跟我回去,别吵到仙尊。”
说着对徐墨陪笑道:“甥子唐突了?仙尊请见谅。”
“我不回去!姨父,我要学最厉害的法术!”
宋凌本就年纪小又大病初愈,拼命挣扎却使不出力气,急得只能嚷嚷,徐墨忽然伸手握住了他被紧拉着的手臂,动作轻柔,却纹丝不动,那双眼依旧波澜不惊。
“宋掌门见谅,令甥聪明伶俐,贫道打算收他为弟子,能否请观星派放人?”
仙尊发话了,宋掌门自然不敢再阻拦,忙推了推宋凌嘱咐道:“还不快谢谢仙尊抬爱,拜了师要乖乖听话,别惹仙尊生气。”
徐墨听着这些话,又看仙盟各派莫不臣服,不由有些怔愣。过去为了苍生父亲抛弃他,为了利益兄弟与他决裂,没了力量徒弟都不愿认他,怀着一腔热情想建设正义的仙盟却落个惨死的下场,他受尽了世态炎凉,却不知这世上还有谁不会背弃他。
可他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说,不是这样的,那个人没有抛弃你,他一直都在。
他偷瞄了沈砚一眼,不敢细想,匆匆告辞又离开,沈砚忙将他拦住,长眉微皱,脸上有些不悦又有些担忧。
没等他说话徐墨便道:“不要纠缠贫道了,万妖国平时没有事要做吗?”
说完绕开他又要走,他还要赶往圣朝善后,他还肩负着清宵仙门的责任,无暇顾及儿女私情。然而没能走出几步就被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扯住了衣襟拉了回去,对上沈砚泛红的眼睛,他的手在发抖,好像怒到失去理智,好像下一刻就要杀人,但他盯着徐墨的脸瞪了许久又蓦地柔和了下来说道:“你休想甩开我,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眼中的柔情万千,徐墨早有些猜测他们之间或许有过什么,因得道成仙后便断情绝爱才不记得他了,那个咒印或许不是给奴隶的,而是他爱人的象征。他用力去想,心底却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和痴狂,如隔了层窗纸般,即使只能感受到一丝丝,却已是滔天之势几乎将自己淹没。
这可怖的情趣让他乱了心神,慌张地一边掰开沈砚的手一边慌乱地说道:“别说了,我没那心思。”
手没掰开却忽然被紧紧搂住了腰身,那股温暖的气息将他包围,说不清的情绪从心间抽出萦绕在身周,他在雪地里的时候就忍不住幻想他的怀抱会是什么样子?原来是这样的。
他仿佛坠入记忆的长河,全然忘了刚才自己决绝的话。
“当初是你纠缠我的,现在一句忘了就想轻轻松松走人,你也太天真了吧,徐墨?我沈砚可是万妖国的魔尊!”
这一字一句,徐墨只觉胸口的痴念几乎要冲破束缚,他几乎就要抱住眼前的人,再不管清规戒律,可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于是慌乱地推开他,侧过脸将前额的长发拨下挡住那个属于他的印记,话都有些磕磕绊绊,近乎求饶般地说道:“贫道还要去趟圣朝,这个印记一定给魔尊大人一个交代。”
看着他明明耳根泛红却还是将衣襟拉紧,恨不得将脖子都裹住,薄唇微抿,透出一股禁欲气息,沈砚也不忍将他逼得太紧,只冷哼一声:“假正经。”
第75章 第六幕:我的喜悲都被你包围(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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