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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内的人都面色凝重，各怀心思，玄冥氏很明白当时重伤的痕千古不可能有能力重创他，这个“疑似困惑”的地方让他有些难以往深处想。

意琦行是战云界的第一勇士，对武学很是执着，在他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都只是表面，他问道：“冰王，你当时只是被烟都的武学所创？”如果是那就是有烟都的人在帮痕千古了，能重创冰王的人可想而知。

门外的古陵逝烟听到玄冥氏缓缓道：“是的。”声音有点低沉。古陵逝烟嘴角动了动，不由想到玄冥氏现在的心情是不是也像语气一样有点低沉呢，他和冰王或许还没这么快结束。

显然已经得出了答案。

凤座很想给玄冥氏提个醒，她试探了一下：“冰王，痕千古只是一个杀手，若是杀了他那还会有其他人，难道你不打算揪出幕后主使？”

“（之前）是有这个打算，若是让我看他对冰泓所做的事，我一定饶不了他。”玄冥氏说的有点含糊，从玄冥氏的神情和语言中可以看出玄冥氏隐约知道古陵逝烟不对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感觉很是微妙，估计玄冥氏的心情难以言喻。

人真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动物，古陵逝烟这么想着却不是感概，他深知人性，对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手段。玄冥氏有点怀疑是他，却又没有“眼见为实”，所以不相信，现在古陵逝烟也没做什么事，古陵逝烟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对百里冰泓下手，那也起码要等到他拿到巨魔神，不用等玄冥氏和他翻脸他已经有很多资本足够和玄冥氏分手，忽略那个备胎杜舞雩，他顺便可以踏上迷达的船。

看来今晚上又要和玄冥氏同床异梦了，事情都没发生，这么忧虑做什么，好像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似的，冰王啊冰王。古陵逝烟替玄冥氏忧伤了一下，后面的谈话古陵逝烟没兴趣偷听，偷听到这个便够了。古陵逝烟脚步轻缓的离开，穿过长廊，前方是通往一楼的楼梯，一楼便是冰楼大殿，楼梯是宫殿的双合式楼梯。先由两个较窄的梯段上至平台，再合成一个宽的梯段上至楼层。

古陵逝烟走到廊道上，搭着扶手，举目一眺，在这里视野很广，不止能看到二楼还能看到一楼，朝下面望了一眼，有几个仆从在走动，不见百里冰泓的身影。他才不相信百里冰泓会回房间好好呆着，宫殿这么大，光是屋里都都够他好找，而且还有庭院后山。古陵逝烟打算先在大殿里找找，他走下上面那个宽大的楼梯，然后到了平台，下面左右两个楼梯都离他有点远，随便挑了一个楼梯下去，在大殿里找了一番，只有冷冰冰的王座和散发寒气的独特明灯。猜想了一下百里冰泓可能去的地方，古陵逝烟竟觉得可能在玄冥氏的典武阁。

典武阁是玄冥氏以前闭关的时候用过的地方，平时练功或许也会在那里，里面还有玄冥氏打造的兵器。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长廊，典武阁就在前面，隐隐听到笛声，走近了听的更加清晰。

“嗯？”古陵逝烟脚步停了一下，在原地倾听，他还从没在冰楼听过乐器的声音，他对百里冰泓并不十分了解，不过百里冰泓会好几个乐器他都步觉得奇怪，要是一个不会那还就真奇怪了。

他走到典武阁门口，门是打开的，没有点蜡烛，却能看到个大概。冰楼的结构有些复杂，从典武阁的另一扇门出去可以通往冰楼其他地方，另一扇门后有个露台，古陵逝烟目光穿过窗户能看到外面一个白色的身影。他慢慢走过去，那笛声的调子越发哀伤，他走到另一扇门边，百里冰泓的身影就在前面，背对着他吹笛子，即使知道他来了依旧吹着曲子，把他当空气一样。

越听越觉得萧瑟，搞不好别人还以为百里冰泓失恋了。古陵逝烟不打断他，倚在门边听百里冰泓吹曲子。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百里冰泓小半张侧脸，银白月光洒在百里冰泓白色的身影上，低垂着眼吹着手中的白玉笛子，在月夜下眼中只有一片投影。没有筝琴与之相伴，只有这呜呜的笛声在这凉夜奏响，让冰楼夜越发的寒冽。

露台视野宽阔，古陵逝烟眺望远方，黑云漂浮，遮蔽了月亮，留下一圈模糊的光晕，好似溶在了里面。今天又下了一天的雪，下面的庭院还留有一层薄薄的雪没有来得及扫。这冰天雪地的地方，看什么都是白的。

古陵逝烟能听出这首是什么，那些文人墨客总是喜欢舞弄些悲伤的东西来抒情，词也是各种花花草草悲凉凄美的比喻，抒发那些情啊爱啊，他向来不喜欢这一套，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情和爱。

百里冰泓吹着他的笛子，本来古陵逝烟一在旁边他就心神不安，总觉得古陵逝烟要害他，现在吹着悲凉的曲子，心情一下子也变得悲凉起来，任由古陵逝烟在旁。这只笛子是他很小的时候玄冥氏送他的，后来他离开家许多年，一直到不久前才回到家，来典武阁看到玄冥氏还帮他收着这支他最爱的笛子，心里十分感动。想到他们小时候又想到现在，内心忧郁得很，明明一家人团聚却感觉笼罩在一层乌云下，没有感觉到天伦之乐。

虽然百里冰泓许久没吹过笛子了，还是吹的不错，等这一曲完毕，也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却让人感觉到漫长悲哀。再怎么悲伤却打动不了古陵逝烟冰冷的心，他甚至还知道这首曲子的词，那样哀婉，可惜他的心像坚冰难以融化。他注视百里冰泓的动作，百里冰泓一脸落寞的放下笛子，眼睛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怔怔的出神，古陵逝烟的声音冷不防的响起，吟了句词道：“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不知三皇子心中有什么烦恼对着这皑皑白雪吹《秋窗风雨夕》，如果三皇子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排扰解难。”

“你帮我排忧解难，是真的吗？”百里冰泓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对着前方藏在夜色中模糊的皑皑白雪笑了一声，短促又不带感情，他把笛子收入怀中，转身面对倚在门边的古陵逝烟。

“是啊，不知三皇子想让古陵逝烟做什么呢。”夜已够朦胧，古陵逝烟表情看起来更是有点真又有点假。

像百里冰泓这么正直的少年，并不适合勾心斗角，他也不觉得自己想和古陵逝烟斗这些，斗来斗去结果只有两个，一是他死了，二是古陵逝烟死了。“我不信你，阉人的话没一句是真的。”百里冰泓声音平淡又轻松，不同与往日的激动的情绪，现在他心里无比的平静，或许是那一曲的缘故，他那么冷静，甚至有点冷淡。

古陵逝烟几乎是第一次见百里冰泓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走到露台，站到百里冰泓面前，百里冰泓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连百里冰泓都不知晓自己此时的冷静是为何，平静的和古陵逝烟对视，好似古陵逝烟从未做过什么事，他对古陵逝烟毫无感觉，却又不像陌生人，而且这只老狐狸这么亲近的跟他说话，不见喜怒，总是听说平静是暴风雨的前奏，玄冥氏都不在意，为什么都是他在意这些东西。

“这一次你可以信我。”古陵逝烟说的轻松，眼里带着笑意，好似闲聊的语气。

百里冰泓看着古陵逝烟，只是看不到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的笑意，他摇了摇头，他从没把古陵逝烟的承诺当作真的，古陵逝烟以商人自诩喜欢和别人做生意，他不想做古陵逝烟的生意，都是赔本买卖：“多谢你的好意。”

见人家无动于衷，古陵逝烟并不着急，他手里还有做生意的本钱，百里冰泓转身就往典武阁里走，古陵逝烟可没打算让百里冰泓付出点什么同等的东西，他这次只是想做个单方面的买卖，他对百里冰泓的背影慢悠悠的说道：“百里冰泓，你不想知道副楼主在哪吗。”

“……”百里冰泓脚步停下，很踌躇，他实在太想知道，过了半晌，后面的古陵逝烟还在耐心的等他答案，他低声说了一个字。“想。”

第四十二章

两人出了大门，古陵逝烟走前面，百里冰泓半信半疑的跟这他。天色越发暗沉，踩在覆了一层薄雪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响声。百里冰泓和古陵逝烟出门前并没有告之玄冥氏，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发生得有点突然，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离大门走出了一段距离，勉强能看清夜色下暗沉沉的冰楼，门口侍卫的身影已经变成了黑点，他有点后悔自己不周全的考虑，这么轻率的就被古陵逝烟哄出来。古陵逝烟两面三刀，谁知道古陵逝烟心里打什么算盘。

走在前面的古陵逝烟背后好像长了一双雪亮眼睛似的，连百里冰泓的小动作都知道，他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笑了一声：“你该不会以为我要把你带出去杀了？”

“这就要看你的主意了。”百里冰泓有点猝不及防的也得跟着停下，古陵逝烟面对他，手里拿着一盏白色琉璃灯笼，透过透明的灯罩，那烛光在这冷风中也丝毫不动摇，映着地上的薄薄的白雪和两人的身影，都有那么一些不真切。

冰楼白天就寒冷，何况是大晚上的，如果不是冰楼或四奇观的人还难以踏入冰楼半步。晚上的风还大，呼呼的刮着，古陵逝烟脸色有点白，提着灯笼的手也冻得发红，现在旁边又没下人可以吩咐，反正且先这么挨着也没事，他动了动有点僵硬的手，对百里冰泓的回答感觉挺有趣，微微侧了下脸，打趣的注视着百里冰泓：“怎么这么说，三皇子对古陵逝烟这么大方？说的好像我能左右三皇子的性命一样，我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呢，要是玄冥知道了，我要如何是好……真是折煞我古陵逝烟啊。”

古陵逝烟又故作头疼一样，说到后面语调还拖得有点长。看得百里冰泓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冷意，他才说了几个字，古陵逝烟就说了一大串，阉人就是话多，他又不是牙尖嘴利的妹子，何必和古陵逝烟计较，他不理会古陵逝烟的打趣，偏过头去，一脸无所谓道：“可不是吗，说这么多干嘛。”

“平时不理你你给我脸色看，现在理你你又嫌我话多，你这个小叔子可真是会埋怨我，要是你哥又给你找了个嫂子，依你这脾气，指不定人家还没我对你好呢。不过你今晚可真有趣，哈。”古陵逝烟没有被百里冰泓冷冰冰的语气恼到，反而还笑了起来，白色的雾气从他嘴中出来，虽然还不至于冷得怎么样，只是冻得有点难受回去玄冥氏肯定又要问来问去。

“这话我倒是没看出来，再说我皇兄找谁都比你强。”百里冰泓面无表情声音还是一样没有起伏，他看了古陵逝烟一眼又瞥开了去，有点懒得看古陵逝烟的模样，想到换个“嫂子”仿佛就看到了希望，真心不明白怎么在自己家却像寄人篱下一样。古陵逝烟半晌没有回话，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他觉得有点奇怪，见古陵逝烟正默默的看着他，嘴巴抿成一条线，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怀恨自己。

古陵逝烟平时可狂得很，现在却这个反应，眼睛倒是能看到一丝亮光，脸本来就冻得有点白，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死死盯着百里冰泓一会，目光并不像那些人说的什么锐利，只是让人觉得有点心慌，他的眼睛动了几下，仿佛在想什么事情，冻得有些干的唇轻轻动了动，语气有点不悦的低沉：“好啊，回头我就跟你哥说去，让他找个称你心意的。”

又是一阵冷风，莫名吹得人心里发毛，百里冰泓好似吃了一口冷风，难道因为他那句话古陵逝烟生气了，看样子确实是生气，只是没有发火，可是平时他不管说什么古陵逝烟都是不动声色，难道古陵逝烟还真的在乎他皇兄，搞的好像事情并不是他想的样，越想越觉得离谱。他看了看四周，全是白雪，他身为冰楼的人当然不觉得冷，对面的古陵逝烟冻得有点可怜，不过也冻不死，百里冰泓倒是想最好古陵逝烟冻死在这里，他可不想和古陵逝烟大晚上在外面吹冷风，他走向前面去，和古陵逝烟擦肩而过的时候瞥了一眼，古陵逝烟还在生气，不悦的转头看着他，他冷淡道：“我前几日就劝皇兄了，可惜皇兄舍不得你，也不肯和你分手，大宗师你说的话可别忘了。”

“好好好，等回去我就和他说。”古陵逝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确实十分不高兴，不过他不在意百里冰泓在玄冥氏面前又说了什么劝玄冥氏和他分开，想来玄冥氏也不会听百里冰泓的，他余光中见百里冰泓的背影，转身跟了上去，和百里冰泓走到一块。

手中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了几下，映亮了前面的道路，两人绕过侧门，一路上的侍卫越来越少，冰楼向来不参与什么纷争，总是风平浪静。冰楼这种极寒之地，根本种不了什么，大多数也是种在后面的雪山上，不过在后面的庭院有一片梅花林。古陵逝烟把百里冰泓带到了梅花林，前面在雪下若隐若现的石路还能看得见，整个林子里都是红色的梅花，这么片林子还是有人天天管理着。这片梅林有大，要不是熟悉的话可能还会迷路，两人一直走，周围全是一株株开得艳丽的梅花树，只是在暗色中暗沉了。走了好一会，听到潺潺水声，古陵逝烟在一株梅花树前停下，这里几乎挨着河流，没走几步就是河了。

古陵逝烟用灯笼在树后的空地晃了一下，那里看上去只是雪地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对百里冰泓示意道：“把这里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