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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迷达握着古陵逝烟的手浸入水中，血染红了一盆水，一缕墨水从两人手中扩散，血水染成了墨水，迷达不太喜欢古陵逝烟身上受一些什么伤，流血之类的，即使是他想要古陵逝烟的时候也是，有时候会让他莫名的烦躁。步香尘写的那些小黄本里的菊花流血身上流血，各种血腥，迷达就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了，到底是他活得太无趣还是那些人太无趣了，或许只是因为喜欢的人是古陵逝烟，古陵逝烟会在他面前喊痛，但是对自己也是非常心狠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水盆中的黑色与手指上的痛疼渐渐消失，古陵逝烟看到自己的指背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一样的细腻光滑，清澈的温水中没有一缕血红，只是温度自然的降低了一些。身体没有腐朽的气息，但是古陵逝烟感到肉身的腐坏，这点让他心中一惊，比死去时更让他恐慌，这具身体恐怕时间不长了，□□与海誓山盟在他看来都不可靠，若是迷达没有下地府去找他，他这一世的努力与修为都前功尽弃，所以必须得到灵佛心。

“你在想什么？”迷达下巴支在古陵逝烟肩上，摩挲着古陵逝烟的手背，细腻的手背上透着青紫色的血管，他不想用神通去洞悉对方的想法，玉海九□□与佛乡的压力都很大了，古陵逝烟虽然实力非凡，但是做事一向不怎么可靠，不过就这次减缓了心脏的痛疼又这般照顾他，让他险些一扫以前的映象。

“你觉得裳璎珞怎么样？”古陵逝烟靠在迷达怀里，一手拨弄水面，水已经差不多要凉完了。

“他比你厉害多了。”迷达故意调侃似的说道，果然听到古陵逝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铜盘里的水溅出几滴在桌上，知道古陵逝烟只是佯装有点生气，迷达回想起裳璎珞以前的事还是觉得比古陵逝烟强上几分。“我说的不是武学方面，他玩火的时候你还没出现呢。”

“是吗，那就是棋逢对手……屋子里有点暗了。”古陵逝烟拉开迷达的手，开门叫阉侍来把水盆拿走。

外面的光也很昏暗，太阳已经下山，晚霞也被暗云笼罩似的昏昏沉沉。现在是严冬房里的窗户都关着，还放着帘子，入夜又早，回来时还是下午，没几个时辰就暗了，桌上油灯里的油只剩薄薄的一层，阉侍把油灯倒满，点亮。油灯与烛台的灯都亮起后，屋子里亮堂了不少。

两人决定等第二天一早再上佛乡，佛乡虽然有些麻烦，对于他们来讲都已是囊中之物。晚膳与沐浴后不久便打算入睡了，两人正要互相更衣，迷达感到一丝与灵佛心的感应，便先让古陵逝烟换了衣服，把人塞进被窝。古陵逝烟往里面挪了挪，把被子拉到肩膀上，棉被上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服贴着他，依旧冷得很，他侧躺着胳膊压在枕头上，支起来看着迷达道：“你和灵佛心有感应了？”

迷达心中那种感应一闪即逝，他看了古陵逝烟一眼，没有否认，半垂眼帘低声念起心咒：“无声色难，界心牟利，波耶气释，答迷身悲。”

声音低沉浑厚又舒缓，不是那种充满磁性的青年音，反而是略带沙哑的叔音，怎么看都与迷达外表很违和，习惯了还觉得很喜欢。古陵逝烟正觉得疲倦，这个咒语有种催他入眠的错觉，他躺下来枕着手臂，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心里还在盘算，迷达可以感应到灵佛心这让他有些麻烦。古陵逝烟闭上眼睛，手臂有点发麻，看起来就快睡着了，他带着较重的鼻音轻声的说道：“这个心咒如果起作用会怎么样？”

从那一瞬后迷达便没有再感应到灵佛心，他倒也不觉得丧气，他换了衣服，灭了油灯，放下床内两层帷幔，掀开被子钻进去，古陵逝烟躺了一会被窝还只是有点温度，迷达说道：“胸前会开炸个洞。”

迷达侧躺着面对古陵逝烟，他低头凑近古陵逝烟的侧脸，手在被窝中碰到古陵逝烟的胸口，画了一个大圈，然后两指向下一拖到腹部：“可能连这里也是。”

古陵逝烟睡意消去了一些，迷达划过的地方，犹如把他开膛了一样，他往迷达怀里靠了靠，蜷起的腿伸过去缠住对方的腿：“好冷。”其实那句心咒迷达已经给过了古陵逝烟，驾驭巨魔神用，只是古陵逝烟从没用过。

迷达伸手搂过古陵逝烟，让对方枕在他手臂上，即使手臂会有点发麻他也不介意，他探入古陵逝烟的衣服，摸了摸微凉的后背，细滑的表皮和起伏的蝶骨脊背，他还是仔细的端详着古陵逝烟的脸，卸了妆之后除了光光的眉骨有些奇怪，其他的依旧是那么秀美，他又抚上古陵逝烟的胸口：“要是你这里开了个洞我会很心疼的。”他吻了吻古陵逝烟的眼皮、眉骨，鼻尖贴到发丝中，两片唇夹着耳廓。

“真的？”古陵逝烟在那嘴唇擦过自己眼皮后一下睁开了眼，或许迷达是猜测到了他想把灵佛心占为己有，他得到灵佛心后迷达再一念心咒他可就糟糕了，但是他仔细想想却觉得不可能，他觉得迷达的脑子不可能算得过他，不然灵佛心早就找到了。

古陵逝烟吻上迷达的唇，伸出舌头送进去，对方按着他的后脑，卷着他艳红滑溜的舌吮吸，吸得他发麻发痛：“我困了。”

“可是我睡不着。”迷达心脏的痛疼虽然能忍但是入睡有点难，他翻身压在古陵逝烟身上，撩着古陵逝烟散下的头发，从脸上吻到脖子上，古陵逝烟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让他有些无趣，他还是喜欢古陵逝烟撩拨他的时候。

抱着古陵逝烟左右翻了几下，再一个翻身，古陵逝烟趴在迷达身上时按住了迷达的胸膛，他从对方身上下来，让迷达仰躺着，自己侧躺贴在旁边，一手轻抚着迷达胸口，想起梦到过迷达三次，那些梦很真实，还记忆犹新，前两次的还有触感，第三次是在魔佛殿，只是看着没有靠近，那时的触感和现在的一样，带着温度。古陵逝烟瞥了一眼盖在他们身上青色的被子，手缓慢的继续抚着迷达的胸口，迟疑了一下道：“我梦到你几次，是不是你？”

是真实的本尊，不是梦中的影子，除了人，那些神神鬼鬼都是可以入梦的。“是我，就是你重伤或者濒危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便到你梦中去看看你。怎么了？”迷达侧过脸去，按着古陵逝烟的肩膀摩挲，他以为古陵逝烟早就察觉了，从认到现在几个月算下来次数不多，就只是想看看古陵逝烟。

古陵逝烟抚着迷达宽厚的胸膛，深知对方心脏还是有些痛，或许这样能减少一点心烦气躁，那些梦中迷达忽近忽远的，态度也是一样，并不像现在这样亲密，古陵逝烟心中摇晃不定，那样冷酷的人世间少有，既然是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远远的看。古陵逝烟摸了摸迷达的脸又撩拨了一下头发，和梦中的一模一样，他吻了吻迷达：“今晚入梦带我去玩，梦里也要和我在一起，快点睡。”

古陵逝烟说完又侧躺下来，一下又一下的抚着迷达的胸口。“你想去哪。”迷达觉得这样的要求有点说不出的奇怪，都一起躺同张床上了，梦里还要相会，一般没有什么事他从来不用入梦这种。不过古陵逝烟就是这样占有欲强的，最好一直和他呆着，也别和任何人说话，只能跟他说话，只能看着他。

“不管。”古陵逝烟迷迷糊糊，困得半梦半醒，抚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听到被子细微的摩擦声，感觉迷达转过来把他抱住，他的手抵在迷达胸膛上，轻轻动了几下便停下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梦中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些错乱的记忆片段，重叠又凌乱，古陵逝烟感知自己在梦境中，仍是跟着梦境的步伐，朦胧看到梦中的清冷屋子，烛光把他的身影映在窗户帷幔上，桌上放着一直陪伴他的百代昆吾。寂静又凄冷的雨夜，阴冷潮湿的气息把过去那些苦痛都揭露出来，年少的古陵逝烟为了追求更加登峰造极的武艺，不惜自宫以追求。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残酷，四方争雄谁又甘心平淡过一生，或者任人鱼肉，世道太艰辛，确实需要些特殊手段。

下面伤口已经愈合，仍有隐隐作痛的错觉，一个人坐在窗前看凄冷的夜雨，潮湿又刺骨，纱幔飘动，前方朦胧又阴暗，雨水落在池塘里溅起涟漪，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隐隐作痛。

屋中的蜡烛只照亮了桌子那块地方，古陵逝烟抚过半透明的黑色剑鞘，年少时的他动作远没有现在这么阴柔，尽管以前的他也如此坚强自命不凡，但他心中总有一丝抵触，或许是因为那时候没有这样的成就，古陵逝烟坐在椅子上，感觉椅子和桌子都是潮湿的，不知道要坐到何时。蜡烛燃烧着，烛泪滴落，蜡烛还是那样的长度，夜雨没完没了，突然一个令人厌恶的男人声音响起：“你还是男人吗？你还是男人吗？你的旧伤好了，子孙袋却没了！”

那个男人只说过这一句话，庸俗卑下的嗓音古陵逝烟却始终难忘，他人不知道的是古陵逝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狠，这些羞辱的语言难以在古陵逝烟心中留下伤痕，觉得自宫反倒是一件好事，并以此为荣，但是羞辱他的人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门在夜风中吱呀做响，古陵逝烟拿起剑，身影化作青烟，已经不记得曾经嘲讽他的男人是什么模样，只记得雨中有个人的黑影，古陵逝烟持剑绕着那个黑影转了半圈，纤细微亮的光芒像雨丝一样。剑刃划过那个男人的脖子，脖子血流喷发洒在了夜雨中，像一阵血雾，古陵逝烟抓住一瞬间抛起的头颅，五指抓着肮脏油腻且湿漉漉的头发。

那个人的血几乎喷了古陵逝烟一身，他浓密且翘起的睫毛上压着被雨水化开的浓稠血，眼帘是一片血红，冷雨混合血的味道，雨水冲刷得他几乎要冷得发抖，湿漉漉的黑色土地上渗入了暗红的血，他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头颅，还是想起来这个人的容貌，十几年的时间，过去的太久，古陵逝烟比当年更加沉稳且意气风发，他说道：“真正的男人在意志，在气魄。”

“愚蠢的男人，魔障的女人，通通屈膝在我面前，任我所用。”古陵逝烟闭上眼睛，他的神情冷峻，不带一丝感情，雨水冲刷他脸上的血，他松手把头颅丢弃，沉重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两下就停止不动了。

古陵逝烟再睁开眼，眼帘的血色已经消失，视野又恢复了清晰，只是有些场景细节总是模糊不清。古陵逝烟收起剑，沿着池塘边走，没走几步发现池塘边有一个玉石戒指，戒指实在太眼熟，一下便能认出来，跟他手上的差不多，只是刻的是迷达两个字。凄冷又冷清的雨夜仿佛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无声无息却刺眼非常，古陵逝烟虽知自己在梦中却总觉得忘了些事，现在猛然惊醒，他让迷达给他入梦，看到这个戒指便知迷达应该来了，可能还看了一出戏。

古陵逝烟弯腰捡起戒指，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眼前，被雨水打湿成斑斑的深色，上方的雨被遮去大半部分，古陵逝烟直起身，把戒指握在手中，站在面前的人果然是迷达。迷达撑着伞大半都遮着古陵逝烟，并不介意自己被淋，看似很温情的举动，他的神情却像雨水一样有些冰冷。“迷达。”古陵逝烟把戒指递过去。

迷达接过戒指，看了一眼，嘴角一动冷冷笑了笑，他收起雨伞，把雨伞丢在地上，看已经湿透的古陵逝烟再次被雨水冲刷，形象看起来颇为狼狈，脸上却没有一点狼狈的感觉，迷达把手中的戒指反转玩弄，看着周围的景色：“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太在意你的过去……其实，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可是现在我无法忽视你蠢蠢欲动的心。”迷达一直都知道古陵逝烟想从他这边得到什么，而且欲壑难填，之前都能容忍，或许现在是压力太大了些让他有些不安。

头发都湿答答的贴在背上，湿透的衣服紧裹着身体，古陵逝烟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甩手把手上的水给甩掉，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他看了看手中的剑，松手把剑丢在地上，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神情复杂变化了几次：“我这样做有错吗？……那好吧，我当时接近你不就是为了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我们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利益吗，为什么你现在要跟我说这种事！我和你在一起有谁会在乎是不是真心，只关心会有什么影响，你为什么要提这个！”

说到后面古陵逝烟越发生气了，嗓音变得尖锐起来，而且他有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感觉他快要把自己这辈子玩完了，即使迷达现在喜欢他，他也有很不安，总觉得他会是下一个玉海九□□，只有那些被感情左右的蠢货才会觉得对方喜欢他就是一切，还有这段一旦开始就没完没了，又无法割舍的该死感情。

“我没有说那些……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愚蠢的男人？！”迷达捏着古陵逝烟两边下颌，迫使古陵逝烟仰起脸来，很想压制这个怒火，还是这样质问了，这几天烦心的事一下子都爆发出来，对于古陵逝烟其实一直很喜欢，但是有时候会讨厌，实在无法无视这个时刻古陵逝烟还想算计他。

两个下颌角都快要被按碎的错觉，古陵逝烟拉着迷达的手想掰开，对方的手指扣得太紧了，他的指甲贴着脸颊，在对方指腹上印出指甲印来都没掰开，男人在他看来都是有缺陷的，不过多么杰出的人，都喜欢沉迷酒色这种东西，自宫后就完全摆脱了这些，甚至让古陵逝烟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古陵逝烟放弃了这点挣扎，笑几声说道：“为什么非要知道有什么区别呢，虽然你是魔佛，也是个男人啊……战云界那件事，我知道你曾经有想过摆脱我，可惜你没有成功，我们看起来又顺利在一起了，从未分开过。这次也一样，既然我们都互相喜欢，我们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无谓的争吵。”

古陵逝烟看到迷达脸色越发难看，就知道他说对了，不管战云界那次迷达是否只是想和他演一出戏中戏去骗玉海九□□，古陵逝烟都早有准备，因为巨魔神被他封住的事迷达不论怎样都和他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