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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间笑眯眯,“托你帮我打听个事可以吗?”他点一点纸袋,袋口滑开少许,冒出淡淡的红豆香气,“这个当谢礼。”

晚些时候,卡卡西拿了一张地图给他。柱间按图索骥,摸到那处隐秘的洞穴之中。他经过潮湿阴暗的通道,见到靠墙码得整齐的镰刀和大团扇,再往里走有间石室,四面荒凉,只有一张石椅、一张床,遥对着一尊他自己的半身木像。

斑躺在床上,一张薄毯将他从头到尾都盖住,只有一撮炸毛还露在枕头上。他睡着了,应当很沉,柱间进来也没有醒,但并不是舒展的姿势,可能因为不得缓解的疼痛,微微蜷缩着身体。呼吸也时快时慢,断断续续的。

只有不知何处传来的水滴声,在这空寂之地伴着他。

柱间轻轻地靠近,查看了一下床铺。说是床,不过是硬邦邦的石头上垫了一张藤席而已,触手一片湿冷。他考虑着怎样在不惊醒斑的情况下让石上生出一层软些的树叶当床褥,抬眼就发现了床头壁上的指痕。

他细细地摸上去,百感交集。

他的腿碰到了床脚什么东西,退开细视,是一个箱子。

木头做的箱盖已朽烂,被轻轻一磕就散了。里面几个画着团扇标记的卷轴滚到一边,露出深处黑绒布垫着的一物,倒是保存完好,金属光洁不生锈迹。

是木叶的护额。

柱间蹲下拾起护额,它在他指间,布料绵软,中间木叶的徽纹,微微地反着光。他不知斑离开木叶时带走了它,这么多年下来,他生死茫茫,踽踽独行,竟一直将它妥帖安放。

他眼眶里滑下一滴水,落到护额上,柔软的一响。

斑在夜半醒来的时候,石室中已变得暖洋洋的了。

他的身下铺满了密密的叶子,身上也盖了一张叶子织成的厚实毯子,它们就像秋日暖阳照耀了整日的落叶那样干爽又柔软。四壁爬满藤蔓,隔开阴湿之气,不远处生着一堆火,还长了一棵树,树枝把火上面的石壁戳了个洞,让烟气可以腾出去。

柱间坐在床边,轻手轻脚地用查克拉治疗他,见他从毯子里探出头,就问,“舒服些没有?”

斑的目光在满室橙色的火光中游移了一下,落到他身上,有点怔忪。他的毯子一直盖到鼻梁,露出来的只有一双眼睛,还有凌乱的刘海盖在上面,柱间看不大清楚,索性凑过去,把毯子扒到他下巴下面,亲亲他鼻尖儿,柔声责备,“说是自己治疗,就是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我要是不找过来,你什么时候才会好?”

斑嘴唇一动,就抽了口气,喉头颤了片刻,哑着嗓子道,“早晚会好。”

柱间看出他连讲话都相当吃力。辉夜将他整个身体内部都炸成了齑粉,只剩下一层表皮,勉强维持躯壳。这样沉重的伤势,哪怕是柱间仙人体的力量,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修复,更不用说斑将绝大多数的力量都还给了他。

柱间不由叹息,舍不得再说,只继续用自己的查克拉包裹着他。他的查克拉呈现出一种清爽的绿色,温温融融,应当还是有效地纾解了斑的痛楚。他看到斑拧紧的眉稍微放松了一点,自己也得到了一点慰藉。

“来和我一起住好吗?”柱间问,尽管他用木遁略加改善了石室的居住环境,但无论怎么看,这里都不是一个适合疗养的地方。

“不必。”斑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

柱间不意外。

“我知道月之眼破灭的结果你很难面对。”他轻言细语地说,“过去我们都走了些弯路,好在现在大概还来得及,我们可以一起尝试新的方法。”

“我没有失去斗志。”斑回答,他闭上眼睛,“我只是……想休息一会。”

柱间借着飘忽的火光注视他的脸,他苍白的双颊被映得酡红,鬓边有细小的汗珠,柱间为他擦去汗,将他冰冷的脸捧在手心里,低下头吻了一下那干枯的嘴唇。

那一瞬间忍者之神的神情几乎是虔诚的。

“我明白。”他悄声说,“让我陪着你。”

斑的眼睫微颤,叹了口气,他还不及说话,就被柱间掩住了唇。“我知道你心里愿意。如果一定要否认,我就要耍无赖了。”他笑了起来,“反正你拿我也没有办法。”

最终斑被柱间以一种人民群众称之为“公主抱”姿势带回木叶去。柱间用五彩斑斓的叶毯裹着他,打横抱在怀里,斑的确处于难得的比较脆弱的状态,没力气挣扎,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把脑袋靠在柱间的肩膀上。

路上柱间告诉斑,在白天的会议上,忍联的领导者们终于敲定了对宇智波们的处理方法。文书以冠冕堂皇的辞藻记录下来,宇智波佐助是击败斑和解除无限月读的功臣,功过相抵,免于追责;宇智波带土在官方定义里已经死亡;而宇智波斑,由于需要观察无限月读可能会产生的后续影响暂时不予处死,而是加以软禁和监察。

斑嗤笑一声,“你当看守?”

“你养好之前我得把你留在身边。”柱间看着他含笑斜睨的一眼,实在心中钟爱,不禁又去亲他眉目,“之后就随你喜欢。”

他们路过边境的终结之谷,还离得很远时,就隐约可闻那里传来伟力对撞的轰鸣声。昔年死别祭奠之所,似乎又有一场决战。

查克拉随风掠来,柱间感知了一下,“是鸣人和佐助。”

终结之谷在忍者的世界里是个传奇之地,伫立在那里的两尊雕像是传奇的伟人,川流不息的瀑布中响彻着传奇的故事,每一场发生在那里的战斗和离别都引动之后数十年的风云际会。这个地方为绝世的力量所创造,最后又被绝世的力量所摧毁,如果说那长流之水与不移之石真的记忆下了什么,大概也只是宿世的轮回中你我都一遍遍重温和感怀的那些事物。

少年们的战斗持续了整个白日和夜晚,在第二天的拂晓时分落下尾声。其时天岭疏朗,寥落晨星,他们舍命的一战既毕,就在血泊中拥吻。

这个吻注定不那么甘甜,血的铁锈味在唇舌间弥漫,他们还都没有与情人缠绵的经验,初吻的那一次实在不能算。他们像两只第一次从巢穴里跑出去,兴奋又紧张的小狮子那样探索着彼此,鸣人用力地舔着佐助的上下唇,而佐助张开唇齿,卸下他平常坚固的防备,像悠然绽开的蚌壳那样交出了他的珍珠,他们的唾液分泌着,融在一起,这使得口腔黏膜的互相摩擦有了更粘稠的滋味。鸣人的舌尖钻进佐助嘴里,在他的口腔上壁蹭了一下,忽如其来的瘙痒让他呜了一声,下意识想推开鸣人,手抬到金发少年汗津津的胸膛上,又软了下来。

这一点浅微的动作变化引发了某种奇特的,像欲拒还迎一样的效果。鸣人勇气陡增,更进一步,拥住佐助,扣住他的后颈,亲吻他更深。他的舌粗鲁急切地刮过佐助的齿根和牙龈,碾着他的舌头,几乎都要闯入他的咽喉去。佐助被折腾得疼痛而憋闷,他喘不上气来,喉间反射性地收缩,但哪怕被异物入侵到这样不适的程度,他也并不反感。

他清纯地,生疏地,尽可能地回应鸣人。

一段时间的努力以后,他们渐渐找到了协调的律动方法,使得这个吻一点点地打磨出美妙的快感来。唇舌偎依,拥抱紧密,眸光互相注视,浅浅的吐息也汇集在一起,这样毫无保留的亲近使孤独了很久的少年们沉浸在松缓和安全的氛围中,佐助迷蒙了视线,软软地望着鸣人,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一刻给出了多么深挚和柔情的目光,使得漩涡鸣人平生胸中块垒皆被暖流的汪洋冲去。

他不是圣人,亦有愁闷积郁不甘之事,只有在佐助那晴朗夏夜一样明净的瞳仁中,他永远是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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