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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十二，那是他们公司——远山文学出版社——所在的楼层。

他刚到坐到自己座位上不久，陈彦泽便来到他的桌边敲了两下。

“新年快乐。”陈彦泽说。

“新年快乐。”顾甯回答，抬头看向他。

陈彦泽是比顾甯早进远山好几年的前辈，基本上顾甯是陈彦泽一手带出来的。他今年三十三岁了，长得不算特别英俊，但很耐看。

陈彦泽身上有种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待人接物都十分柔和，对书籍和市场的眼光却很敏锐，是顾甯非常尊敬的同事。

“总编找我们呢。”陈彦泽微笑着说。

其实陈彦泽身上那种温和的气质有点像李邵严。

不过即使是在和李邵严分手后，顾甯也从没对此多想过什么，因为陈彦泽有个交往更久的男友。

一听到总编找自己，顾甯立刻紧张了起来，他慌慌张张的起身，陈彦泽笑了一下，说：“放心，大过年的，开工第一天，没什么大事的。”

两人一同进了总编的办公室。

远山是个历史悠久的纯文学出版社，现任的总编辑姓许，在公司里是个传奇。

许总编从还是学生的时候就进入远山打工了，从一个小小的兼职仓储开始，一路慢慢向上爬到现在的位置。

总编办公室的门是大开的，但是陈彦泽还是礼貌性地敲了两下。原本专注在电脑萤幕上的许煦立刻抬起头来，看见是他俩，笑了一下：“新年快乐啊，彦泽，小顾。”

“新年快乐，总编。”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回答。

顾甯是不晓得陈彦泽是什么心情，但面对许煦，

他一向是很紧张的。一来这人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二来除了每周例行的编辑会议，他其实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这位总编。

许煦已经快六十了，一眼就看穿看顾甯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样，笑得满脸褶子都出来了。

“你们先坐。”他说着，首先转向了陈彦泽：“彦泽啊，你现在手上有几本书？”

两人依言在许煦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陈彦泽首先沉吟了一会，接着细细地说明起来：“除了一本国内作家的诗集，还有去年布克奖得奖的作品，一本安排在月底，另一本在下个月中出版。另外，去年法兰克福书展得奖的几本书，也透过版权公司在洽谈中?”

“嗯，辛苦你了啊。”许煦点点头，而顾甯再次佩服起前辈的能力来。无论是布克奖的那本书，或是法兰克福书展的那几本，都是版权竞争相当激烈的翻译书。

不过，顾甯依然不太明白自己在这里干嘛。他最近手上只有一本国内新人作家的小说，难道总编是要来教训他的吗？

果然，许煦接下来就转向顾甯：“小顾啊，那你呢？”

顾甯立刻挺直了背脊，战战兢兢地回答：“是、那个?只有一本新人的小说，预计下月初出版。另外有一本投稿到我这里的散文，我还在考虑合不合适。”

“嗯。”许煦用指节敲了桌面两下，并没有教训顾甯，而是突然将话题转到另一件事情上：“过年期间，萧云河老师打过来，他有些新的东西想出版。”

“萧老师要出新书了？”顾甯忍不住激动地惊呼了声，然后意识到自己正在总编办公室里，不太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许煦没有责备他，而是笑了笑：“小顾面试的时候就说了，你是为了萧老师才来我们远山的吧？”

“呃，嗯?是。”顾甯不太好意思地应了两声。

萧云河的书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只在远山出版了，这也确实是顾甯找工作时把远山列为第一考量的原因。但蠢到在面试的时候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幸好最后他还是被录取了，大概是那股傻劲感动了总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