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晃朗低头帮他登记。梁骏怀着一腔恼怒打量着眼前年轻的网管:大约二十来岁,鼻梁高挺,眉骨也高,眼睫毛长得像个娘炮。瘦,白,苍白,衬得黑眼圈格外明显,嘴唇很干,起皮,没什么血色。显然作息不良,身体差劲,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当代宅男。他似乎在蓄发,或者是懒得剪,头发有些长了,就戴了细细的黑色发箍,露出光洁的额头,脑门后扎了个小揪揪。他穿了件有些大的、起了球的纯黑T恤,松松垮垮的,整个人的体态也松松垮垮的。糙。梁骏匪夷所思地心想,怎么有人能又糙又娘炮。他接着往下看,视线不自觉落在应晃朗敲字的手上,那双手也白,瘦,纤长。梁骏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这双手一定会弹钢琴。
“十二块。支付宝微信?”那个人的脸上是懒散的、公式化的微笑。
梁骏从书包侧袋里抓出一把零钱,“现金。”
那双手被黑色锃亮的大理石反衬得愈发白。它们伸过来,一根手指推散开硬币数了数,确认无误。应晃朗拢起那些硬币,把钱放进收银柜,把身份证推回给梁骏面前,说:“好了。”
直到坐到电脑前,梁骏才暗暗“靠”了一声。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一边开steam一边想,自己真是疯了。
戴上耳机,熟悉的音乐灌进耳朵里,梁骏发微信给好友,“起床吃鸡了二狗。”
苟东岳和梁骏臭味相投,两人从小学起就是同学,后来一起逃课、作弊、被叫家长……由此发展出革命友谊。高中三年,两人的玩法升级,除了逃课上网,还时常夜店蹦迪。梁骏上学早,在一群人里总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苟东岳嘴上没门,第一次去夜店认识朋友,就把他的底抖得一干二净,后来梁骏跟谁对视都觉得对方看他是看小孩儿的眼神。昨天他终于满了十八岁,本想约了苟东岳一干人等一雪前耻,没想到他后妈出什么馊主意,要跟他联络感情,一家人在狗屁餐厅吃了顿矫情的饭,不到十点他就只能躺在床上,关灯装作睡觉,玩玩手机,图个清净。
最惨的是,苟东岳平日跟他玩得疯,关键时刻竟然没有掉链子。高考混了个三本线,他爸再花了点儿钱,把他打点进了一所艺术学院。梁骏跳起来都够不到本科线,本来想上个专科或者干脆不上得了,他爸却硬押着让他复读。他原本打定主意抵死不从,结果他爸手段狠辣,先停信用卡再断零花钱。没钱的日子是日子吗?能过吗?复读读呗,再考不上一次他爸估计就拿他没办法了。
于是表面上梁骏乖乖回了学校参加暑假补课尾声,然而头一天——也就是今天,他在教室补了一上午觉,中午吃完饭就站在了这家新开的网咖门口。
别的不说,这家新网咖的空调就很够劲儿,机子也都很新,手感非常好。窗明几净,人不多,阳光照进来,明媚但不燥热,简直让人觉得坐在这家网咖打游戏是件圣洁的事。最重要的是,没人抽烟。太爽了。比那些鱼龙混杂赚未成年人黑心钱的黑网吧爽太多了。
他全然忘了,自己未成年时也曾唾弃过这种正规的网吧,勾着苟东岳的脖子在街对面愤然地对着那些漂亮的店面竖中指,骂他们傻逼,有钱都不知道赚。
苟东岳上线,梁骏抛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像个上战场的男人一样进了游戏。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全情投入、热血沸腾、所向披靡。
前所未有的恣肆畅快,以至于弹窗跳出来提醒他上网时间快要到的时候,梁骏很不爽。他摘掉耳机,呼出一口气。抓着身份证去前台续费。他又有点懊恼,刚刚就不该赌气说不办会员的。
到了前台,梁骏就看到那个网管戴着蓝牙耳机,正低头看手机视频。他一眼就瞄到两具肉体纠缠在一起,顿时喷了,“大哥,你上班时间看黄片啊?”
应晃朗倒扣屏幕,没有在意他的冒犯,笑容不变,说:“是美剧。要续多久?”
“两小时。”
应晃朗接过身份证,一边刷一边跟他闲扯,“你是蓝高的学生?”
梁骏不想回答他,反问:“什么剧啊,尺度这么大?”
“sense8。”
梁骏的脑子里闪过一张表情包: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jpg。谁知道是哪个三哪个四啊。上高中以来,梁骏的英语分数就没超过过40分。一百二的卷子啊。
应晃朗帮他刷完身份证,抬头一看他的神情,忽有所感,补充了一句,“中文名叫超感猎杀。”
梁骏定定看了他两秒,从他手里抽出身份证,扭头走了。
再回到电脑前,刚刚激昂顺畅的手感已经消失。他心烦意乱地捡枪跑毒,这次他的运气也差到了极点,今天头一次刷到了天谴圈,跑过去要过桥。梁骏满脑子都是他在前台的匆匆一瞥。桥上枪声不断,苟东岳在他耳边唠唠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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