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的,陆早秋却一声也未吭,源源不断的温热从后背上传来,将手变得温暖。
“对这份辛苦的感知,是你天赋,也是这份天赋被标明的价格。”陆早秋看着前方的路,一只手轻轻抚摸钟关白的身体,从发根到背脊,“但你要知道,你的前方不是一片黑暗。那里可能是一片坟地,却埋葬着许多同样痛苦的伟大灵魂,值得你付出代价去追。”
一个红灯,车停了。
陆早秋抬起钟关白的下巴,俯下身给了他一个深长的吻:“而我会跟你一起。”
陆早秋早已明白,那种不同于他人的天赋与代价。
于陆早秋而言,那种天赋可能是一种近乎痴狂的执着,从而造就了他那双无论什么曲子都能拉到完美的手,也在这种几乎痴狂的执着中,留下被割裂的手指。
因为他也曾这样追过,望着一位钢琴手的背影,便窥见了整个世界。
痛苦并幸福。
钟关白抓住陆早秋的手,吻了吻,然后又靠在陆早秋的腿上,抱紧了他的腰背,像个疲倦的、寻求依靠的孩子。
绿灯亮了,车平稳地向前驶去,一轮白月悬在天空,清朗明净,照亮了前路。
Chapter44【《思乡曲》-陈蓉晖】
车停在剧院门口。
晚上没有演出,剧院内一片黑暗,只有二楼的包厢与走廊还亮着灯,是季文台要剧院的工作人员留的。
贺玉楼和温月安还没有出来。
几十年过去,他们似乎有太多话可以讲,又好像根本无从说起。人生已过了大半,不知现在已经老去的躯体里,还有多少是当时的少年。
温月安的眉目还一如当年。大约是因为他不敢变,只敢把一生都活成贺玉楼曾要求的样子。
贺玉楼的轮廓也仍可以找出少年时的模样,可是从前那么爱笑的人,现在眉宇间已带着重重威压,眼神深不可测,再不苟言笑。
真正坐在贺玉楼的对面,温月安便喊不出那声师哥,他看着贺玉楼,从头看到脚,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如此看了许久,才轻声道:“你……我看看你的手。”
贺玉楼走过去,温月安顺着左手腕,一节一节地摸贺玉楼的指骨,每摸到一处伤痕他的指尖就抖一下,泪水从眼眶里滚出来,落在贺玉楼的手背上。
“从前,没有这般……”那些旧疤和变形,比他最后一次见时更可怖,温月安抬起头看着贺玉楼,“后来,你……”
一定还吃了苦,那份苦也一定更甚从前。
贺玉楼走到温月安的轮椅后,俯下身,去摸温月安鬓角的白发,他的动作那样小心,像是在碰一件可能会随时风化的文物。
确实,温月安就像一件尘封在他记忆里的文物,是不能轻易拿出来的。
他就那样站在温月安身后,一直没有说话。
“你……在看我的头发?”温月安缓缓道,“不好看。记得少年骑竹马,转身已是白头翁……莫要看了。”
贺玉楼看着那些白发,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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